
真為知行誠作詩
——讀王謹先生詩集《歲月吟唱》
作者:任啟發
過往的事,未曾枉過;未來的路,即將到來;而現在片刻的安寧,正可放下塵世紛擾,靜心閱讀王謹兄《歲月吟唱》。
久違的墨香,熟悉的老友,油然生出一種親切。一首首詩歌、一行行詩句,一種重拾記憶碎片,被四季勾嵌的片片回憶的水色山光泛起的跌宕漣漪,開卷掩卷讓人遐想無限。
彼時彼地,我在哪里?我的目光所及可曾閃過美妙的詩句?可曾將些微的感觸濡墨揮毫?而王謹先生能夠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在眾人推杯換盞、迎來送往之外,另辟心中的蹊徑,經年累月,筆耕不綴。在疫情中,在其他不凡歲月里,他寫就不少詩,出版了今天我們讀到的飽含真情,富有真誠,不負真心的詩集。雖說光陰似箭,天道無情,往昔的歲月因留下了鮮活的文字而不老。《歲月吟唱》正是把不知不覺走過的十多個春秋,選摘一首首日積月累的詩歌,像一株株經風沐雨在半山崖的奇樹,一層層的年輪昭示著真實不虛風雨歷程。
在此之前,我讀的幾乎都是王謹先生的散文與雜文,他的視角與論據又多與時事與國計民生息息相關。樸實的文風與誠實的人品幾乎是我對他的長久的印象。待人總是一副長者的風范,為人謙遜,能夠照顧別人的感受與情緒,這在以張牙舞爪、鋒芒畢露為呼為號的聲嘶力竭的架空歷史、虛擬人生、逃避的現實文濤字浪中更為難得。詩言志的古訓,不知道在什么時間被什么人以什么方式糟蹋的一無是處,也已經被風騷正濃的詩顏值禍害得面目全非,王謹先生的詩稿對返璞歸真的追求,恰恰能給人一種直抵人心的慰藉,是詩歌回歸本源的一次勇敢嘗試。沒有花里胡哨的獨家販賣、獨創一格,也不屑流著貪婪食色口水以博眼球,即便因此不能在現今登堂入室,不妨相忘于山林,聚清風明月,約三五知己,亦足以暢懷情思。
寧靜如水,清潔若荷,于詩于人好似王謹先生與《歲月吟唱》,二者相互映射,互為表里。其心正,其詩純,自然而然的隨心流淌,不虛張聲勢,不刻意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抑揚面孔,以抒發性情與滋潤心靈為己任,以錘煉文字為新發于刃,以遣詞造句為久磨于礪,為民間疾苦一次次地鼓與呼。古之詩人濟世,今之詩人悅己,《歲月吟唱》能夠跳出詩界外,不在色媚跪舔的行列,正所謂“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王謹先生有古學者之純風,才能有此別樣襟懷與坦蕩。當我們走進詩人內心,從字里行間讀出欣喜與憂愁,王謹能夠一縷縷的情思與對時下的思考,化作一首首與時代息息相關的詩歌,自然很容易將讀者從過往的記憶長河中尋到與詩歌情境相對應的那段時光。共情性的同頻,在一次次的閱讀中被點燃,思緒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凈化。這也許是我們不期然而得的閱讀體驗的心同此理的愉悅感。
“戰爭、疫情、饑荒威脅著人類。這些威脅來自于地球村人類互相的制肘。人類要想享受和平安寧,地球村的村民需要和諧相處---(2022年)題記”。這部詩集立意高遠,視野宏大,多篇將我們經歷過的疫情與即將面臨的威脅作為情感的起點,通過對曾經發生過的抗疫與奧運兩條主線的敘述,給出詩意的解決方案。
不忘歷史,銘記先輩,在這部詩集中的比重異乎尋常,也是王謹先生寫的得心應手,讀來最為酣暢淋漓,吊古不傷今。其代表作,如 “一粒種子,發芽成為百年大樹//百年風雨歷練,成就世界最偉大的黨”( 《紅船,從嘉興駛到金水橋》)一路披荊斬棘,為中華民族開天辟地;將關乎人民福祉的偉大歷史事件描繪為“百年紅船史”,形象生動,恰如給想象插上翅膀,在中國共產黨歷史的高空翱翔。如“多少年/人們留下一種陳見/延安似乎只有窯洞和貧瘠/只有枯燥和困苦生活的歷練。”(《延安,不只是有窯洞》)奮發向上的昂揚斗志,激情飽滿的革命浪漫,有識之士與青年學子慷慨奔赴的革命圣地,而今而后,“來吧,到延安來吧,/圣地河谷老城的摹本還在復活,/寶塔山下的延安號聲還在歷練。//你可以體驗這里的紅色基因,你可以體驗華夏文化復興重任在肩。”
詩集中柔情似水、真情如蜜的詩句,讀來委婉細膩,像汩汩泉水沁人心扉。“她用葉脈記錄了生命旅程”,春暖的嫩芽,夏熱的芳華,秋光的明艷,冬來的坦然落下,“或做書簽或融入塵泥/但生命的接力仍然堅韌不拔。”(《做書簽的一片楓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憂思,作為詩人悲天憫人的基因早經注入歷代文人的血脈,每個時代面臨的困苦與奮斗的方向故不相同,如當今對自然環境的重視程度上升到一個絕無僅有的高度。當詩人“晨起,推窗,”“蒼穹一片渾濁無光”,“一切都顯出木然死寂/沒有光鮮,沒有閃亮。”“無異給世界帶來窒息亂像”(《這一天,太陽隱沒了》)這不是杞人憂天,不是葉公好龍,是對過去的綜合考察,是對現在深刻的體會,也是對未來清醒的認識。《北戴河的遭遇》不是偶然的傷痛,對大自然的傷害,已經千萬次的警示過了,“世間萬物各有生存空間/不樂意遭致人為侵擾/一旦生存法則被意外打亂/慘遭報復回擊不會恕饒”。振聾發聵的警告,絕不能被當耳旁風。
發在靈魂的一問,雖然一棵小樹在自然界,乃至在世人的眼中,都微乎其微。小樹弱弱地問,風聽不見,雨看不到,依然能強烈地震撼:“你當年從石縫里探出頭來/羞怯地四望這個世界/啊,原野,沃土,山巒/為什么偏偏不給我慷慨?”(《石縫中的小樹》)如果以“詩言志”的古雅標準來衡量王謹兄的這部《歲月吟唱》,可圈可點者自然不止我點到的這些。自然從容,不尚雕琢,不媚不妖,無俗無艷,在紛擾雜亂的時風下,能夠暢其所感,抒其所悟,匯其所詠,雖未徑達群峰,誠不欺詩歌足矣!
(作者系《中國作家》雜志社原編輯,現為 中國電視劇制作產業協會法務委員會副秘書長、劇本評估中心執行主任,中國紀實叢書(外文版)主編,其中參與主編的《毛烏素傳奇》獲全國五個一工程獎、魯迅文學獎。)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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