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本色的生動書寫

——評長篇報告文學《本色——“草原英雄小姐妹”人生紀實》

 

作者：特?官布扎布

 

一個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沒有英雄，一個有前途的國家，不能沒有先鋒。

在進入市場經濟時代以來，人們的生存理念和生存狀態呈現出多樣化的狀況。然而，敬仰英雄、學習英雄，形成新時代英雄輩出的良好風尚，始終社會的主流。在現實生活中，在英模人物的引領和典型示范作用下，向上向善向美的力量占據著主導地位，有成千上萬的人為時代的進步、民族的尊嚴和國家的繁榮昌盛，在奮力拼搏，勇往直前，鑄就了一個又一個輝煌。

著名報告文學作家巴?那順烏日圖大力響應時代的召喚，撰寫的長篇報告文學《本色——草原英雄小姐妹人生紀實》，再現了草原英雄小姐妹用生命和年幼的軀體保護集體羊群的故事和幾十年如一日，守護英雄本色、共產黨人的本色，廉潔自律，奮勇向上，為國為民奉獻自己力量和智慧的壯美人生。

在這部報告文學的書寫中，作者在作品的思想性和藝術性的統一上狠下功夫，深化思想，拓展題材，挖掘人物內心世界，展示人物個性、思維方式、思想感情等方面進行積極探索，努力擺脫概念化、模式化的英模人物報告文學寫作套路，在社會上引起了良好的反響。在我看來有以下的特點：

 

一、關于英雄與英雄主義價值觀的確認

在新的時代，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我們依然需要英雄和英雄主義精神。因為，這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需要，也是建設中國式現代化的需要。

英雄作為一種行為、精神和品質，帶給人們希望和力量。

通過閱讀這部作品后感悟到，在現實生活中英雄主義精神、集體主義精神，一切正能量，真善美以及人性化的理念一直是都被各族人民推崇和贊美的。同時，草原英雄小姐妹這種英雄壯舉，過去和現在，一直是被整個社會推崇和贊美。

她們英雄的名字，和人民寫在一起，和祖國寫在一起。

 

二、英雄精神在人世間得以推崇和弘揚的壯美勢頭

1964年2月9日，龍梅、玉榮與暴風雪搏斗20多個小時，以年幼的身軀抗擊暴風雪，舍身保護集體羊群，譜寫了一曲響徹中華大地的少年英雄贊歌。這無疑是一個英雄壯舉，是英雄主義的作為。那么，當時的社會和后人是怎樣對待它的呢？通過閱讀這部作品后感悟到，“草原英雄小姐妹”英雄故事，歷經歲月的更替，世間的洗禮，不但沒有褪色，反而顯得更加鮮活，就像鮮艷的花朵一樣，在內蒙古草原，在祖國各地綻放。與此同時，英雄故事發生至今，時逾幾十年來，她們的英雄主義精神、集體主義精神得到進一步傳承、發揚，感染著億萬群眾，成為各民族守望相助、團結奮斗的精神力量。對這部報告文學的創作來說，這是前提，也是基礎。有了這個前提和基礎，對英雄精神進行再盤點，探索英雄精神的來路，回顧他們過往的歲月以及她們始終守護本色，初心不改，唱響人生豪邁的生命之歌的壯美歷程，就水到渠成了。

在這部作品的第二章中，作者以《永不調謝的英雄之花》為題，全面回顧和梳理了英雄事跡出現的當時以及后來漫長的時間里，從黨政到社會，從媒體到群眾，從文化到藝術，對她們英雄事跡以及其精神價值一直給予肯定和贊揚，而且反應是更加熱烈、持久的。開始時，是黨政和媒體層面。1964年3月12日起，從官方最權威的媒體新華社、《人民日報》、《內蒙古日報》對這一英雄壯舉進行了宣傳和報道，使英雄姐妹的名字傳遍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1964年3月13日，時任內蒙古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自治區主席烏蘭夫就題詞：“龍梅、玉榮小姐妹是牧區人民在毛澤東思想的教育下，成長起來的革命接班人。我區各族青少年應努力學習她們的模范行為和高貴品質！”這是對英雄事跡的確認。不久，自治區團委作出了向英雄學習的決定，緊接著自治區黨委又決定授予姐妹二人“草原英雄小姐妹”稱號。

英雄壯舉和它所表現出的價值，不僅在自治區本地，而且很快得到了全國范圍內的褒獎和肯定。同年3月20日，共青團中央就寫信表揚姐妹二人的高尚行為，并祝賀她們加入了中國少年先鋒隊。1969年，龍梅等幾名英模人物受到周總理的邀請，在中南海住了一個星期。1969年國慶節，龍梅受邀參加國慶活動，并受到毛主席親切接見。至此，姐妹二人的英雄壯舉和所表現出的精神價值已經得到了囯家最高層級的肯定和褒獎，成了全國人民學習和發揚光大的精神內容。在接下來的幾十年時間里，“草原英雄小姐妹”的英雄精神，不斷得到傳承和弘揚，歌頌和贊美。與此同時，“草原英雄小姐妹”英雄事跡發生以來，她們奔走在全國各地通過多種形式與青少年探討人生的意義，并引導青少年樹立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這是作者書寫本章的目的，同時也證明了英雄的精神不僅在內蒙古大地上生根、開花，而且被全國各族群眾崇尚和贊揚，在祖國大地上閃閃發光。

 

三、探尋英雄精神形成的緣由

在通常情況下，一個人能夠做出一個英雄壯舉，這肯定是有緣由的。那么，年紀小小的龍梅、玉榮，在暴風雪呼嘯而來的黑夜里，英勇保護公社羊群的舉動，體現出了難能可貴的英雄主義精神，那么，她們的這種英雄主義精神的形成究竟有什么樣的緣由呢？

這是作者需要探討和回答的又一個問題。在《正能量的潤澤》這個章節中，作者從三個方面探討了龍梅、玉榮英雄主義精神形成的緣由。作者認為，第一個緣由就是“紅色精神”的潤澤。他說：“ 20世紀60年代龍梅、玉榮作為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生活在英雄輩出的紅色歲月里的少年兒童，紅色血脈，在她們身上流動，紅色精神浸潤了她們的心靈。

“草原英雄小姐妹”英雄主義精神形成的第二個緣由，就是草原文化的潤澤。作者認為：“草原文化的基本精神和價值取向是積極向上的。如草原文化所倡導的愛國主義精神、英雄主義精神、集體主義精神，崇尚自然、保護生態、珍愛生命、尊老愛幼、重情重義精神……這些精神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本質上是一致的。”英雄小姐妹從小生活在草原上，身心全天候沐浴著這種精神，所以危難時刻能夠體現出熱愛集體的行為選擇是必然的。

第三個緣由，就是父母的影響和教育。作者認為，家長把高尚的品德和吃苦耐勞、奮斗不止的精神傳遞給孩子們，引導他們做人要講氣節、有骨氣，教導他們長大后，成為對國家和人民有用的人。她們英雄主義精神的形成，也與父母的榜樣作用和日常引導有關。

我覺得，她們英雄主義精神形成的這三個緣由很可靠，很真實，也很有說服力。

 

四、作品還原了真實的英雄故事

作者還原真實的英雄故事，向社會宣傳，向后代留傳的時候，所傳達的內容不僅要講究“完整”，還要循遵“實事求是”的原則。這就是作者堅守的底線。否則，時過境遷，歷史事件就將成為有缺陷的存在。所以，有責任的書寫者一定要有歷史的良知和實事求是的自覺意識。這一點，就是這部作品的一個亮點。

在《一首壯麗的英雄交響曲》這一章節中，作者非常耐心、逼真而生動地從頭到尾重新講述了1964年2月9日晚上，在新寶力格公社那仁格日勒大隊的草場上，龍梅和玉榮在暴風雪肆虐的黑夜里，保護公社的羊群的英雄壯舉以及第二天上午被人發現，并被救助的善舉和感人的故事。在作者重新講述的這個英雄故事的過程中，也真實而生動地書寫了最早發現小姐妺，并施以援手的哈斯朝祿和他9歲的兒子那仁滿都拉的感人善舉。

作者為什么要重新完整地講述一下這個故事呢？因為，在原來的版本中，這位第一個施以援手的哈斯朝魯不見了。哈斯朝祿從故事中被剔除的原因是，當時他是個所謂的“內控右派”，所以名字沒有能夠見報端。這就是當時的政治導向和極左思想的產物。好在我們的國家后來認識到了這種極左思想給革命事業和給哈斯朝祿本人帶來的危害，并予以了糾正。所以，我們今天才讀到了完整的，原樣原貌的背后英雄功臣的故事。

 

五、作品構思、結構獨特新穎

首先，作者為了努力擺脫概念化、模式化的英模人物報告文學寫作套路，沒有按照時間的順序來敘述英雄姐妹奮發進取的故事，而是用情節發展的脈絡來安排寫作順序，又用英雄姐妹永葆本色的紅線串聯主題，用理性的頭腦和文學思維重組、歸納他們的人生軌跡，使作品結構顯得很新穎而獨特。如，第一章里書寫小姐妹被當時的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授予“少年英雄”稱號的前前后后的有報告價值的事跡，然后書寫他們英雄事跡傳遍內蒙古草原和祖國大地的情況以及全國各族青少年愛戴她們，向她們學習的動人的歷程。第三章里讀者能夠看到作者用特寫鏡頭來展示1964年2月9日，小姐妹用生命和年幼的身軀保護公社羊群的驚心動魄的英雄壯舉。第四章里書寫她們用青春擁抱時代，奏響華麗青春樂章的動人故事。接下來的第五章、第六章里，作者沒有按照時間的順序來書寫她們中老年時代奮發向前的生活情景，而是在這里分別書寫了她們的愛情婚姻和親情與思鄉之情。在第三章、第四章、第七章、第八章里串聯英雄姐妹紅色故事來凸現主題，重組、歸納了他們人生軌跡。

 

六、展示人物內心世界和個性等方面達到了較高的藝術水準

作者的書寫在見時代的同時，也見人心，展現出“草原英雄小姐妹”心靈世界的張力和她們的心理和性格。

在第三章里書寫小姐妹抗擊暴風雪，保護集體羊群的故事時，有以下幾處場景的描寫：夜深了，草原上的氣溫下降到三十七八度，凜冽的風發出震撼長空的狂號，羊群恐慌不安地叫起來，四處奔跑。群山轟鳴，厲風搖撼著兩個孩子的身子，她們的手套里、 褲管里、氈鞋里都灌滿了冰雪，但她們一想到要保護好公社的羊群，便又咬緊牙關，拼命追趕，翻過一坡又一坡……；黑夜籠罩著草原，玉榮發現姐姐只穿著薄棉襖，他看著姐姐問到：“姐姐，你的皮襖呢？”“哎呀，剛才我醒來，一看你和羊群不見了，急得要命，一躍而起，呼達呼達地往前沖，忘了披上皮襖。”；就在姐妹倆安靜待了一會兒時，一陣寒風呼嘯而過，羊群又一次騷動起來，有的小羊又餓又疲頂不住風雪的吹打，開始隨風走散，年幼的的姐妹倆，也一天一夜沒吃一粒米、沒有喝一滴水，用盡了力氣，隨時都有被風雪卷走或凍死的危險，但他們心里只有一個信念：我們絕不能倒下，一定要保護好公社的羊群。

從以上場景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在疲憊、寒冷、饑餓，正把小姐妹推向絕境的情況下，她們并不消沉，更不畏怯，而以超越她們年齡的勇氣和智慧抗爭狂風暴雪，保護了集體羊群。作者對她們這種行動的書寫，反映了小姐妹保護集體羊群的堅強決心和不屈不撓內心世界。

龍梅認為，親情是人世間最美的一種情感。她愛父母和兄弟姐妹，也愛他們的孩子，但是他覺得很多地方對不住他們。她說：“其實我是個平凡的人，但是我一直守護做人的底線。再就是，我絕不向家里堆放金山銀山的人看齊，而是堅持最低生活標準，做一個本分而有良知的人，也爭做一個不忘初心的人。”她常對孩子們說：“你們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牧民的孩子，一個放羊娃。然而黨和國家的培養下，我當上了國家干部，被授予很多榮譽，我要對黨感恩戴德，用一生的奮斗去回報社會、回報人民。這期間，不免有對不住親人和你們的地方，請你們給予諒解，這輩子虧欠你們的太多。如果用這輩子的時光不能彌補或者還不清，就用下輩子來彌補、還清吧！”

玉榮的兩個女兒上學后，她因工作繁忙，不免缺少對孩子的關心。為此孩子們曾埋怨過她。她也覺得對家人和孩子虧欠了很多，但她對說：“媽媽是共產黨員、公眾人物，要嚴格要求自己。再說，媽媽腿腳不方便，只有比別人付出更多的辛苦，才能更好地完成組織上交給我的任務。你們從小就要樹立熱愛學習、吃苦耐勞、艱苦奮斗的精神。”“我想，你們應該尋找快樂，享受幸福生活，但快樂更多的是依賴精神，而非物質，要達到幸福快樂的境界，必須有靈魂的參與。”

以上龍梅、玉榮表達對親人、兄弟姐妹和孩子們的關愛之情，也展現了純潔的母性之美，同時也展現出了她們的人生價值觀。

英雄小姐妹都有堅強、樸實、廉潔、無私的品行特征。但姐姐龍梅有純粹、坦然、率真的獨特性格，玉榮卻有沉靜、細膩、坦誠和善于思考的個性。如，就僅從愛情的態度來看，龍梅要愛就坦坦蕩蕩地去愛，回憶她與張平的那段戀情時，她說：“當時，我和張平之間的戀情歷經波折，遇到了很多不盡如人意的事，但我卻沒有退卻，而且更加癡情地追求愛的真諦。我向張平表白，愛之路上盡管坎坷很多，但我的心從來沒有動搖過，我愿意為愛堅守一輩子。”然而，妹妹玉榮在烏蘭察布盟民族中學跟朝克一起工作的日子里，漸漸對他產生了愛戀之情，但是由于各種原因，他把這份朦朧的愛深藏在心底，沒有大膽表白。

 

作者簡介：特?官布扎布 著名作家、歷史文化學者 、內蒙古自治區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原主席 ，現任中國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副會長、內蒙古師范大學客座教授。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