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情，夢魂縈

——淺析寒冰詩作《戰友》

 

作者：史映紅

 

給軍旅詩人寒冰詩作《戰友》寫讀后感，應該源于小視頻，不得不說，小視頻似乎成了當下最為盛行的信息傳播方式，我是俗人，俗人具備的很多優點我不一定具備，但俗人具有的很多缺點我肯定存在。閑暇之際刷小視頻，占去我生活中的不少時間，可總是戒不掉。最近刷到兩個關于戰友之間和與軍旅軍人相關的小視頻，印象頗深，想與大家一起分享：

視頻一：對越自衛反擊戰的二級戰斗英雄杜海山，1984年被妻子李衛萍起訴了，因為當時他已經是副連長，月薪72元，但他每月只給家人支付6元，一家老小的這點生活費顯然不夠，生活自然就過得非常緊巴。妻子多次問他其余的錢呢？杜海山總是閃爍其詞，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由于軍人特殊的工作性質，他們聚少離多，隨著時間推移，妻子就回疑他外面肯定有人，李衛萍越想越生氣，最后把丈夫告上法庭。在法庭上，面對妻子和法官的質疑，他低下了頭，慚愧地看著妻子，李衛萍紅著眼睛問：“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杜海山低聲的說對不起，妻子又說：“我不想聽對不起，只想知道為什么？”杜海山還是沉默不語，直到法官準備宣布判決，他才長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出了真相：因為我還有11個家庭要養，聽了這句話，李衛萍驚得瞪大了眼睛，在場的人也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然而杜海山接下來的話，讓大家肅然起敬，他說出了堅守5年的秘密。

杜海山1979年參加了對越自衛反擊戰，在戰斗中，他們班接到上級命令，以尖刀和突擊隊的方式，炸毀敵人數個據點，為后續部隊掃清障礙，他們班共12名戰士，處于敵眾我寡的態勢，但他們果斷接受了任務，雖然艱巨危險，但已沒有退路，只有奮勇向前。他們邊打邊沖，突然遇到一個較大堡壘，火力很猛，班長決定冒險引開敵人，為戰友們創造機會；分開時一致表示：這次能活下來的人，必須要照顧犧牲戰友的家庭。經過激烈戰斗，全班只剩下3名戰友，他們決定用炸藥包炸掉敵人的下一個堡壘，一邊匍匐前進，一邊用手榴彈作掩護，最后冒著槍林彈雨沖向堡壘，隨著一聲巨響，3人被強大的氣流拋到數米開外，昏迷過去。

后來的戰友把他們送到戰地醫院，最后只有杜海山活了下來，當他知道11名戰友犧牲后，淚水滂沱；他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照顧犧牲戰友的家人。聽到這里，李衛萍哭成了淚人，她不知道丈夫承受了如此大的壓力和責任，是自己誤解了他。所有在場的人，包括法官被這個錚錚鐵漢的事跡感動了。杜海山擦了擦眼淚，堅定地對妻子說工資要分成12份，戰友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對不起衛萍，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李衛萍泣不成聲，說“是我誤會了你，以后我會與你一起承擔這些開支”，并當庭撤訴。人們被杜海山的精神深深感動，各界好心人為他捐助了80多萬元，但他又把錢捐了出去；他說這是我的承諾，是我的責任，我必須堅持下去。

視頻二：也是曾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3位老兵，相約去著名的麻栗坡烈士陵園祭奠當年犧牲的戰友；他們的祭奠方式很特別，把價格不菲的煙酒成排成行的灑放在烈士們的墓前，一座接著一座，一座挨著一座，他們表情悲傷，神態虔誠，面色凝重。其實他們生活并不寬裕，從北國到遙遠的南疆，數千公里的路程，他們坐的是硬座車，啃的是自帶干糧。就是盡可能把錢省下來，買很多好煙好酒，獻給曾經一起沖鋒陷陣的戰友，獻給這些把青春年華留在邊疆的人，獻給這些遠離故土和親人的人，表達他們無限的哀思與緬懷。這個視頻，我看了好幾遍。

第一節“可在士兵人生的字典里/這是一個帶有血色的名詞”，這兩句，很多人應該與我一樣很有感觸，戰友們同吃一鍋飯，同住一間房，一起操課學習，一起巡邏執勤，一起娛樂勞動；在軍營這座大熔爐，定格了他們喜怒哀樂和成長足跡，定格了他們美好憧憬和韶光年華。假如在“槍炮聲中”，他們會一起蹲戰壕，一起啃干糧，一起沖進炮火硝煙；最危險的時候，還要替戰友擋子彈，會把生的希望留給戰友，把死的危險留給自己；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這就是戰友，就是戰友情。它平凡，平凡的只發生在普通軍人之間；它偉大，是因為共同捍衛祖國領土的完整與尊嚴；它崇高，是因為要保衛無數家庭和億萬人民免遭殺戮與踐踏；它“高貴”，“高貴得如同黃金的桂冠”，珍奇無比，千金難求。

第二節，寒冰并沒有凌空飛渡，沒有高大上全，沒有華而不實，而是娓娓道來，有理有據，脈絡清晰，是的，隨著“很多年不打仗了”，經濟、財富、房車、地位、權勢不知不覺在很多人心中占據了重要位置，人與人之間虛情假意多了，恩深義重少了；裝腔作勢多了，誠心誠意少了，“徒有虛名”多了，名副其實少了；錦上添花多了，雪中送炭少了。在人與人的交往中，“甚至摻雜了市場的盤算”；我深信戰友之間的關系與其它關系相比，仍然清純很多，靠譜很多，但總是沒有以前那么“純粹”，“缺少了硝煙的味道”。

“鴿哨一次次劃過天空/這是對士兵最高的褒獎/只是，我渴望戰友這份情誼/能夠重新注入硝煙的底色/也好讓我手中的鋒刃/不至于銹蝕/也好讓祖國的哨位上/隨時都有出擊防衛的血性”，無容置疑，本節是這首詩的靈魂，詩人流露出對當下盛世和平的欣悅，對當下政通人和的欣慰，對各族人民安居樂業的欣喜。但同時“渴望戰友這份情誼/能夠重新注入硝煙的底色”，把曾經的情同手足與患難之交找回來，把曾經的同甘共苦與刎頸之交找回來；把曾經的英勇無畏與軍人血性找回來。古圣先賢在這方面有非常深刻的論述：“以權利合者，權利盡而交疏，甫瑕是也”（西漢·司馬遷《史記·鄭世家》）；“人生貴相知，何必金與錢”（唐·李白《贈友人三首》）；“人生結交在始終，莫為升沉中路分”（唐·李賀《行路難五首》）；“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宋·歐陽修《朋黨論》）。

寒冰的這首詩，給我們一個啟迪：無論時代如何快速發展，無論世事怎樣繁華，無論浮世如何喧囂，人們內心最終還是要回到原點，做到“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華嚴經》注文）。讓人性回歸“純粹”，讓戰友之情回歸“純粹”。這首詩品味感同身受又不失份量，推己及人又啟人心智。我喜歡這種因時因勢而寫出來的文字，真實，可信，可感，與自己對事物的理解非常接近。

 

戰友

 

作者：寒冰

 

詞典里的解釋很平淡

可在士兵人生的字典里

這是一個帶有血色的名詞

槍炮聲中

高貴得如同黃金的桂冠

 

戰友應該是杯陳釀的好酒

只是如果缺少了硝煙的味道

度數就下降了

味道也不再純粹

射出的子彈

即使擊中靶心

也是徒有虛名

很多年不打仗了

戰友這份情誼只好在演習場上交流

甚至摻雜了市場的盤算

 

鴿哨一次次劃過天空

這是對士兵最高的褒獎

只是，我渴望戰友這份情誼

能夠重新注入硝煙的底色

也好讓我手中的鋒刃

不至于銹蝕

也好讓祖國的哨位上

隨時都有出擊防衛的血性

 

作者簡介：

寒冰，本名劉高舉，內蒙古涼城縣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1986年11月入伍，1988年參加《鹿鳴》舉辦的青年詩歌創作大賽并獲獎，由此開始文學創作，有詩歌、散文、報告文學等作品多次在中央、省級報刊獲獎。從軍近三十年，現在北京工作。

 

史映紅：男，70后，甘肅省莊浪縣人，筆名桑雪，藏族名崗日羅布；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曾在《文藝報》《詩刊》《解放軍報》《青年文學》等發表各類作品1000余篇；出版詩集《西藏，西藏》等4部，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等，評論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讀魯迅文學院第19屆高研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西藏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