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代詩的生命張力與生活哲思
——評王曉波詩集《山河壯闊》
作者:趙國宏
摘要:王曉波的詩歌,不僅僅是對自然和情感的簡單描摹,更是對生命本質的深刻探索。他通過詩歌中的自然意象,展現了生命的脆弱與強韌;通過對孤獨與寂靜的哲學思考,表達了對我自我存在的反思;而對愛情的描繪,則在短暫與永恒之間營造出無盡的張力與悖論。正是在這些多重意象的交匯中,王曉波詩歌找到了平衡,也展現了他對人類經驗和存在意義的深刻理解。無論是從美學角度還是哲學層面,王曉波詩歌都為當代詩歌創作提供了重要的啟示,也為讀者提供了無限的思考空間。
關鍵詞:王曉波;現代詩;《山河壯闊》;生命張力;生活哲思
在當代華語詩壇,王曉波以其獨特的詩歌風格和深刻的哲思,吸引了諸多讀者和批評家的目光。無論是對自然意象的捕捉,還是對生命本質的探討,王曉波的詩歌常常在張力與和諧之間尋找平衡,展現出強烈的生命意志與情感沖突。而在他關于愛情的描繪中,永恒與短暫、孤獨與陪伴交織呈現,構成了他詩歌的核心意象。可以說,王曉波詩歌中的自然、孤獨以及愛情主題,探索其在生命張力和愛情哲思之間的詩意表達,揭示其作品的獨特美學價值與哲學意涵。
一、詩歌中的自然意象與生命的張力
在王曉波的詩作《綻放》中,自然意象不僅僅是背景的勾勒,更成為了生命和精神力量的象征。詩中提到的“洋流回暖”和“漁民僵硬的面容 / 在微拂的海風里逐一綻放”,通過對自然環境和人物細膩的描繪,表現了生命的復蘇與希望的來臨。這種意象不僅展現了自然界的物理變化,更深刻地隱喻了精神和心理上的覺醒,使得漁村的日常生活變得富有層次感和象征意義。
海德格爾在《詩人語言的解釋》中提出,“詩歌是一種向存在的敞開”,即詩歌通過語言的表達,揭示出存在的本質。在王曉波的詩中,自然不僅是一個靜態的存在,更是一種具有象征意義的動態力量。自然的回暖代表著新的生機,漁民的面容在微風中逐漸舒展,則象征著一種內在生命力的覺醒和張揚。自然的每一個變化似乎都在回應著人類的情感和精神狀態,形成了一種人與自然之間的深刻聯結。
這種聯結與費爾南多·佩索阿(Fernando Pessoa)的詩歌理念不謀而合。佩索阿認為,“詩歌是一種情感的具象化表達”(《不安之書》),他強調詩人通過自然意象表達出深刻的內在情感和思想。在《綻放》中,王曉波通過洋流和海風等自然元素,賦予了自然以情感的承載力,使得每一個自然意象都充滿了靈動和張力。自然不僅成為了表達生命力的工具,更是精神升華的一種媒介。
正如文學評論家哈羅德·布魯姆(Harold Bloom)所指出的,“詩歌的力量在于它能夠將外部世界的細節與內心世界的復雜情感相融合”(《西方正典》)。王曉波通過對自然細節的捕捉,將外在自然與內在情感完美結合,使得詩歌既有感性的細膩描寫,又具備深刻的哲學意味。洋流的回暖不僅暗示了大自然的季節更替,也象征著一種精神的覺醒和重新綻放。
王曉波的詩歌《此時寂靜》和《山夜》通過對自然景象的描繪,揭示了生命在極端環境中的張力。在這些詩中,寒冷、黑暗和孤獨成為詩人反思生命力量的重要意象。通過分析這些自然意象,可以窺見生命在自然力量面前的脆弱與堅韌,以及人類在孤獨與寂靜中面對自我和世界的存在困境。
在《此時寂靜》中,詩人通過描寫“鷹隼不聞千里遠,俯瞰著/篝火東倒西歪高原空曠無比”,展現了高原的荒涼與寂靜,這種廣袤無邊的空曠使得生命顯得微不足道。然而,“愈是寒冷,會愈是孤獨/時時,風開始消退冰雪的凜冽”,在寒冷與孤獨的夾擊中,生命卻開始展示出一種隱秘的韌性,“泥土里,一點點地伸展嫩綠”。這句詩既表達了生命在嚴酷環境中的成長與抗爭,也表現出生命力在極端環境下頑強的擴展。評論家李建國在其文章《詩歌中的自然哲學》指出:“自然的冷酷不僅是對生命的壓迫,更是生命力量的見證,詩人通過自然的意象呈現出人類與自然之間的微妙大力。”
類似的,在《山夜》中,詩人通過“黑暗吞沒了來時的道路/濕冷緩緩而來的夜氣”這樣的意象,營造了山夜的神秘與壓迫感,黑暗和寒冷讓人感到恐懼,而這種極端環境中的孤獨感使得“一切溫暖的事物都被砸碎”。然而,正是在這樣的孤獨與壓抑中,詩人發現了自然中的微光,“螢火蟲身影/延著水聲流動,此時/寂靜而不寂寞”。這表明,在最深沉的黑暗與寂靜中,生命的微弱光芒依然存在。王曉波的詩歌通過微小的自然現象揭示了深刻的生命哲理,即在孤獨和黑暗中,人類依然能找到存在的意義和光亮。
通過這些自然意象,譬如詩人在《欣欣總是在不經意間閃亮》《萬物皆有深意》《風打身邊經過》《天空中擁擠的游魚》《穿透黑地的寂寥》等詩作,不僅展現了自然環境的嚴酷與美麗,也揭示了生命在這些極端條件下所面臨的張力與抗爭。自然的冷酷、寂靜和孤獨反而成為生命韌性和頑強的背景,詩人通過精巧的意象安排使得生命的張力在自然的巨大力量中愈發凸顯。
綜上所述,詩人通過詩作呈現自然意象和生命的張力,展現了詩歌如何在超越現實的層面上,揭示存在的真理和人類精神的復雜性。這種表現手法不僅體現了詩人的藝術功力,也呼應了哲學家和文學評論家對于詩歌本質的探討,使得作品在美學和思想層面達到了新的高度。
二、孤獨與寂靜的哲學思考
在王曉波的詩歌中,孤獨與寂靜作為重要的情感主題,既表達了個體內心的深刻反思,也暗示了人與世界的關系。這些詩中,孤獨不僅僅是情感上的寂寞,更是一種存在的狀態,是詩人在自我與世界之間尋找意義的過程。而寂靜,則是詩人從喧囂世界中抽離的時刻,在這時,個體能夠更清晰地感知生命的本質和世界的廣闊。
在《此時寂靜》一詩中,王曉波通過深刻的自然意象和氛圍的渲染,探討了孤獨與寂靜的哲學問題。詩句“鷹隼不聞千仞遠,俯瞰著 / 篝火東倒西歪高原空曠無比”,將自然環境的遼闊與人類的微小形成了強烈對比,展現了人在面對廣袤世界時的孤獨和無力感。這里的“鷹隼”代表著一種高遠的視野,而“篝火東倒西歪”象征著人類在自然中暫時的、脆弱的存在。布萊希特在其著作《孤獨的詩學》中曾指出:“孤獨不僅僅是個人情感,而是一種普遍的存在狀態”,正如這首詩中體現的,孤獨不僅源自人與自然之間的疏離,還包含了內心深處對存在意義的探詢。
這種孤獨的體驗常常帶有某種不可避免的無助感,尤其是在面對自然的荒涼時,人類似乎只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和脆弱。正如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所強調的,孤獨是一種“人類在有限的時間中對存在的本質性反思”。
在《壯闊山河》中,詩人通過“慢慢習慣了寂靜 / 寂寞的自由,一種孤獨追逐”,揭示了孤獨與自由的辯證關系。孤獨不僅僅是一種被動的情感體驗,更是一種主動追求的自由。在孤獨中,人得以與自己對話,擺脫外界的束縛,獲得內心的寧靜。這種追逐讓人走向“豁達,淡然,靜好”,并最終在廣袤的自然中找到心靈的歸宿。孤獨在這里是一種哲學上的思考,象征著個體從有限的自我走向無限的宇宙。評論家李卓在《孤獨與寂靜中的哲學思辨》一文中提到:“孤獨是通向內心的橋梁,它讓個體意識到生命的有限性,同時也觸及到無限的存在。”
《你說出了風的形狀》則通過對風的描寫,呈現了孤獨與寂靜的和諧關系。詩中寫道:“安靜地,聽憑風/在你我四周”,風在詩中象征著一種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存在。在孤獨和寂靜中,風成為個體心靈的回響,與詩人共鳴。詩人通過自然的風景,展示了內心的孤獨與寧靜:“此刻,我心隨風”。這種孤獨是一種內在的體驗,而寂靜則是個體與世界和解的瞬間。王曉波的詩歌通過風的意象表達了孤獨與寂靜的深層哲學思考,個體在寂靜中獲得自由與平和。
在《無語夜半》中,詩人更直接地面對孤獨,寫道:“一個人獨坐無語的夜半/北半球的孤單,習慣了不習慣”。孤獨在這里變成了一種持久的存在狀態。夜晚的靜謐、都市的喧囂過后,個體在寂靜中感受到自己與世界的疏離。這種孤獨帶有一種永恒的宿命感,仿佛漂泊沒有盡頭,只有在寂靜的夜晚,孤獨的深度才能被完全感知。
《萬物皆有深意》通過細膩的自然景象表現了詩人在孤獨中的哲學思考。“萬物皆有深意”這一標題本身就是暗示了在寂靜和孤獨中,個體能夠更加敏銳地感知周圍的世界。詩人寫道:“所有的美好如期而至”,這一句中,寂靜不再是單純的寂寞,而是個體與自然之間的深刻對話。在自然的和諧中,孤獨不再是負面的。情感體驗,而成為理解生命與世界的途徑。
在王曉波的詩中,詩人通過寂靜的自然環境,喚起了人類面對荒涼的生命狀態以及內心深處的對話。當“鷹隼”俯瞰著高原的無垠空曠,仿佛提醒著人類,我們的存在是何等短暫與孤立,而這人類從孤獨中感知到的一種存在性的覺醒。另一方面,詩中也暗含了另一種力量的萌發。“風開始消退冰雪的凜冽,泥土里,一點點地伸展嫩綠”,這一句展現了生命在孤獨和寂靜中的頑強。生命即便在最艱難的環境中,也依然在悄然生長。這種細膩的自然景象不僅是對生命韌性的贊美,同時也比喻了人類在孤獨與寂靜中逐漸找回自我。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提到:“人在寂靜中成長,孤獨中人類得以真正面對自己并產生內在的升華。”王曉波在這首詩中所描繪的生命力正是面對寂靜時的那種隱秘力量,顯示了孤獨并非純粹的消極狀態,而是一種必要的生命體驗,通過它,人類才能走向更深層次的自我意識與存在覺悟。
此外,文學評論家哈羅德·布魯姆在其著作《影響的焦慮》中指出,詩歌的孤獨感不僅反映了個體在社會中的孤立狀態,還表達了詩人在面對藝術傳統時的孤獨。王曉波通過對自然的描寫,將這一主題擴展到哲學層面,展示了人與天地之間的微妙關系。這種關系不僅表現為物理層面的孤獨,還通過寂靜的空曠環境反映了精神上的孤立與探索。人類在這片荒涼的高原上,尋找生命的意義,并在沉默中發現自我,這種體驗既充滿苦澀,也充滿力量。
在王曉波的詩作《此時寂靜》中,孤獨和寂靜是存在的本質體現,它們不僅表現出人類面對自然和內心的深刻張力,還通過生命的微弱萌發,象征了人類在困境中的堅韌與希望。通過這首詩,詩人以獨特的自然意象與深沉的哲學思考,描繪了孤獨與寂靜的復雜面貌。正如法國哲學家薩特所言:“孤獨是一種必須被接受的存在條件,它促使人類不斷思考自己與世界的關系”(《存在與虛無》)。這一點在王曉波的詩中得到了深刻的體現——孤獨并非絕對的消極體驗,而是引導人們發現生命意義的過程。
三、愛情與永恒的詩意表達
在《一盞不熄的燈》、《月圓花好》與《天使的翅膀》中,愛情被描繪為一種超越時間與物質的情感,充滿著永恒的詩意。這些詩歌不僅表達了對愛情的贊美,更通過深刻的意象和柔美的語言展現出愛情的持久性和不可磨滅的力量。
詩人以細膩的筆觸和深刻的意象表現了愛情的永恒性與普遍性。《一盞不熄的燈》中,詩句“愛情是一種牽掛和心疼,駐足空氣水中和字里行間”描繪了愛情無處不在的特質,傳達出愛情不僅僅只是感官的體驗,而是一種貫穿生命、穿越時間與空間的精神存在。愛情如同“燈火”,它不會熄滅,即使在黑暗和寒冷中,依然散發出溫暖與光亮。這種牽掛不僅局限于當下,而是延續到百年之后,甚至“沒有哪一種風霜/能夠吹熄愛情這一盞燈火”。以“燈火”這一富有象征意味的意象,表達了愛情的恒久與普遍。正如拉康所言,愛是對他者的凝視,也是對自我的深刻關懷。在這首詩中,愛情不僅是個體的情感體驗,還被提升為與世界、與生命的永恒聯系。這種聯系穿越了時間與空間,正如詩中所說,愛情像燈火一樣不滅,始終照亮著人類的生命之旅。通過這樣的表達,王曉波將愛情的詩意升華為一種哲學的思考,展現了愛情作為永恒存在的深刻意義。在這首詩中,王曉波對愛情的表達,超越了個體和物質的界限,深入探討了愛情作為存在的一種永恒形式。這種意象讓人聯想到法國精神分析學家拉康的觀點:“愛是主體對他者的一種凝視,是對存在的一種深刻關懷”(《愛與欲望的精神分析》)。
可以說,詩中的燈火象征不僅讓人想到永恒的光明,也隱喻了愛情的持續性與堅定性。正如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所言:“愛使人類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中體驗到一種超越性的存在感。”(《哲學導論》)王曉波的這句“愛情是一種牽掛和心疼”不僅體現了愛情中的責任感與依戀,也揭示了這種情感所具有的精神超越性。燈火的意象既代表了愛情中那份持續的溫暖與守護,同時也象征著它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滅的力量。正是這種不斷延續的光,使得個體在生活的艱難與黑暗中找到方向和希望。
進一步而言,王曉波對愛情的表達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傳統的情感模式,暗示了一種超個人的愛。這與英國浪漫主義詩人雪萊對愛情的理解相似,他在《無畏之愛》中寫道:“愛是一種心靈的共鳴,它不僅僅存在于肉體之間,更是靈魂對世界的深情回應。”(《雪萊詩選》)在王曉波的詩中,愛情也是一種對世界的深情回應,它不僅是個體之間的關系,還通過“空氣、水、字里行間”這樣的媒介,融入了自然與語言,成為生命的永恒元素。這種愛情,不局限于具體的對象,而是擴展到人與世界的關系中,成為一種普遍的關懷與聯系。
《月圓花好》中的“不同角度的愛會是別樣的美”則表現了愛情的多樣性與包容性。詩中用月色、落花、流水等自然意象來象征愛情的純真和美好,展現出愛情的朦朧美感。此處的愛情仿佛是時間中的一場美麗邂逅,雖然“她艾怨的少女夢已是遙遠”,但依然能在愛情中感受到與眾不同的溫柔與美好。這種對愛情的詩意表達不僅僅停留在情感的外在表現,而是深入到對情感的內心探討。西方哲學家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探討愛情的不同層次,認為真正的愛情超越了感官享受,達到了精神和靈魂的和諧【2】。而《月圓花好》正是通過不同角度來探討愛情的多樣面貌,象征著情感中的不確定與永恒性。
在《天使的翅膀》中,詩人用“今夜,蒼穹深處,半彎新月沉吟,以愛為鋪墊,一顆土,竟煽變成閃爍的星星”展現了愛情讓普通事物升華的力量。這種轉化象征著愛情不僅改變了個體,也讓個體得以超越自我,獲得新的生命意義和精神升華。這里的“土”象征著普通的生命個體,而“星星”則象征著在愛情中煥發出的光輝與靈性。這種轉化如同柏拉圖在《饗宴篇》所說的那樣,愛情是靈魂的提升與凈化。這種對愛情的描繪,呼應了許多哲學家和文學評論家對愛情本質的思考。例如,羅蘭·巴特在其著作《戀人絮語》中提到:“愛情是一種不可言說的經驗,無法通過理性解釋,卻是真實存在于每個人生命中的力量。”巴特的這一觀點可以幫助我們理解王曉波詩中所傳達的情感一一愛情如空氣和水,雖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時無刻不滲透在生命的每一個瞬間。愛情不僅僅是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它同時是一種對世界、對生命、甚至對自我深刻關懷的體現。
通過這些詩歌,愛情被賦予了靈性、永恒性和詩意的表達。詩人通過自然意象與情感共鳴,展現了愛情作為人類精神中最持久和珍貴的情感之一的偉大力量。評論家徐志摩曾在其詩歌評論中提到,真正的愛情是一種心靈的交融,它不受時間和空間的束縛。《一盞不熄的燈》中的愛情就如同一盞永遠燃燒的燈火,象征著愛是不可磨滅的精神力量。這種表達讓人聯想到中國古代詩歌中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愛情不僅關乎浪漫,更關乎陪伴與永恒。
值得一提的是,王曉波所描繪的愛情與時間和空間的超越,也可以與拉美詩人巴勃羅·聶魯達的詩作相聯系。在《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中,聶魯達寫道:“在愛中,我們融化為不可分割的整體,超越了世俗的枷鎖。”同樣,王曉波在《一盞不熄的燈》一詩中,展現了愛情穿越物質界限,成為超越時間與空間的永恒存在。這種愛情不僅限于情侶之間的感情,它是一種普遍的存在方式,是人類對生命和他者的深刻感知與回應。
王曉波的詩歌,不僅僅是對自然和情感的簡單描摹,更是對生命本質的深刻探索。他通過詩歌中的自然意象,展現了生命的脆弱與強韌;通過對孤獨與寂靜的哲學思考,表達了對我自我存在的反思;而對愛情的描繪,則在短暫與永恒之間營造出無盡的張力與悖論。正是在這些多重意象的交匯中,王曉波的詩歌找到了平衡,也展現了他對人類經驗和存在意義的深刻理解。無論是從美學角度還是哲學層面,王曉波的詩歌都為當代詩歌創作提供了重要的啟示,也為讀者提供了無限的思考空間。
原載:《中文學刊》雜志2025年第4期(總第103期)
(趙國宏,珠海城市職業技術學院人文學院院長、教授,珠海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文獻:
1.徐志摩,《志摩的詩與評論》,上海書店出版社,2015年。
2. Plato, “The Republic”, translated by G. M. A. Grube, Hackett Publishing, 1992.
3. Plato, “Symposium”, translated by Benjamin Jowett,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8.

※作者簡介:趙國宏,男,1965年出生,內蒙古烏蘭察布人,文學碩士,珠海城市職業技術學院人文學院院長、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

附錄:王曉波《山河壯闊》詩歌選(16首)
1.綻放
我要將漁期提前到來
我要將洋流回暖
我要將豐收在望的喜訊
告知那渴望趕海的漁民
洋流,已經回暖
冰封的海平面生機勃勃
漁訊、漁歌還有趕海吆喝的號子
瞬間傳遍漁村的每個角落
漁民僵硬的面容
在微拂的海風里逐一綻放
2020年1月6日定稿
2.此時寂靜
萬物之靈裸露在外的善良
笨拙、難看、微不足道
不善言辭,不習慣寒喧
鷹隼不聞千仞遠,俯瞰著
篝火東倒西歪高原空曠無比
松針落地,雪斜吹向河床
愈是寒冷,會愈是孤獨
此時,風開始消退冰雪的凜冽
泥土里,一點點地伸展嫩綠
神的氣息,在黑暗中
閃爍、舞蹈、奔流
夜深深幾許,誰正記錄此時寂靜
2020年1月8日定稿
3.山夜
天色暗淡,已晚
山河昏沉,夜幕遮蔽
“簌簌”四野寒風凜冽
懸崖峭壁,如樹立起
一張黑色大被
山溝溝空空蕩蕩
黑暗吞沒了來時的道路
濕冷緩緩而來的夜氣
沉重,而使人恐懼
一切溫暖的事物都被砸碎
“哪里,可以是藏身之地?”
水流聲,時隱時現
一點二點三點四點
閃爍不定,算不清的
螢火蟲身影
延著水聲流動,此時
寂靜而不寂寞
2019年2月
4.歡欣總是在不經意間閃亮
春天,池塘逐漸豐盈
蛙聲洪亮,蝴蝶繽紛
溪水清澈,鳥鳴林蔭蜿蜒
第一朵荷花綻放時
美麗便已開始逐漸凋零
水里會有蛇,林中會有狼
世間還會存在許多兇狠
晝夜兼程分明
春花落地,會有巨響
秋實是一種美好
歡欣總是在不經意間閃亮
只希望善惡有報,美好濃一些
只希望孩童純真的歡笑聲
能將人們心里藏著的地獄照亮
2019年3月20日
5.萬物皆有深意
正值立夏,在珠海南門村接霞莊
叢叢藍雪花燦爛了前方的陽光
低下頭,一地芬芳
“嘩”的一聲輕響
朵朵睡蓮,次第綻開了笑臉
時間的水面,古樹綠蔭下
隱隱聽聞昔日宋朝皇族的歌聲
飄蕩而至,自由的魚
拐了好多個彎才游到此
所有的美好如期而至
在毓秀、塘祖、竹園、新圍峰
這里有六百年蠔殼古墻
有望盡天涯路的艾草
還有時令嫩綠蔬菜糧食
萬物皆有深意
如果此刻與你并肩
依戀這里光線,也是舊的
很安怡,溫暖
想你的時候心動的痕跡
陽光,正在青綠上吹拂撒野
相看兩不厭,滿眼疊翠山巒
我愿和你是那一灣清澈透明的溪水
2019年立夏
6.風打身邊經過
風打身邊經過
捎帶的氣息,那么熟悉
如初夏的寧靜
有深冬的穩沉
就像你打身邊
經過掀起了這一陣風
在時光深處飛翔
人情冷暖,如四季
歲月斑駁,滄桑易老
驟風推著清醒的凜冽
現在的微風,淡泊寧靜
就像那時,你打身邊經過
掀起的風
2019年9月
7.天空中擁擠的游魚
一條二條三條四條五條 此刻
河里湖里所有的魚都游上岸
在灰色的天空 在擁擠的街道
在擁堵的馬路間隙中 暢游 張望
車流人流氣流堵塞停頓
停留的還有一顆心
一顆心呆滯在原地
細數著天空之城擁擠的游魚
掂念著那幢樓房那個房間那張沙發上
有沒有 一條魚在張望
佇立在河畔一再張望
再沒有看見游魚……
2020年3月19日定稿
8.穿透黑地的寂寥
穿透黑夜告別黑地的寂寥
此刻,光芒把黑暗擠得悄無蹤跡
霞光中,世態暴露無遺
光明與黑暗的距離有多近
世界的遼闊,桃花的紅
李花的白,傲雪的寒梅
這個世間的繽紛燦爛
芬芳了苦寒
2020年2月27日定稿
9.壯闊山河
一定是故里
一定是青蔥歲月
一定是求知若渴年華
一定是那片星空那片海
某個晨曦,劃水出海
是不是茫然無措在水一方
是不是茫然徘徊在水中央
慢慢習慣了寂靜
寂寞的自由,一種孤獨追逐
一生熱愛,透過你的雙眼
看到遼闊蒼茫
走向豁達,淡然,靜好
一路無語相伴到天涯
時間鋒利,記憶跟不上光陰腳步
歲月無語,朝陽起又落
壯闊山河在等待
2020年8月30日
10.你說出了風的形狀
安靜地, 聽憑風
在你我四周
若南若北,隨心所欲地飄蕩
聽憑天空,把遠方歸還
遠方青翠,無拘無束地純粹著
簡單地快樂著
眺望江風,一瞬間轉變成海風
你說出了風的形狀
此刻,我心隨風
2020年8月23日
11.無語夜半
漂泊永遠沒有盡頭,海天的盡頭
南太平洋的潮水在無限循環
此刻,月亮在窗前蕩漾
再云淡風輕,也是長路迢迢
都市喧囂后的夜半寂靜
恰似某夜,你微笑的溫柔
一個人獨坐無語的夜半
北半球的孤單,習慣了不習慣
2020年7月11日夜半
12.一盞不熄的燈
總懵懂認為,愛情只是
占據和珍藏心靈一隅的情感
可至此,睜開雙眼想的是你
合上雙眼遐想的,還是你
愛情是一種牽掛和心疼
她駐足空氣水中和字里行間
在思想和目光深處遨翔
終有一天,我們遠離塵世
天空漫游的天使
能聆聽到, 讀者朗誦
寫給你的那一首首詩歌
百年之后,那些詩句還伴著體溫
棲息著一段段無瑕的情感
我們與一首首詩歌相擁在一起
沒有哪一種風霜
能夠吹熄愛情這一盞燈火
2020年1月12日定稿
13.月圓花好
月色皎潔,浩蕩無垠
她是一個精靈,用難以分清
落花和流水的真實在周旋
花好月圓是月色朦朧的旋律
周璇卻是昔日娛樂圈的精靈
北斗星和北極星遙遠不可及
她的心里,愛情正值盛夏
不知應將十月安放哪里
漸行漸遠的風,吹不散斜陽
遠方純真,秋色會是多么歡欣
風從不同角度輕拂她的發梢
在這樣的時候相遇
她艾怨的少女夢已是遙遠
愛著她不曾被別人愛過的部分
不同角度的愛會是別樣的美
此刻明月高懸,茉莉芬芳
2020年2月8日元宵定稿
14.天使的翅膀
蒼穹之上,飛檐走壁似的星星
閃爍著愛的誓言
曾以為,一顆土終極為浮塵
漂蕩,失落,在天地間茫然
今晚,蒼穹深處
半彎新月沉吟,以愛為鋪墊
一顆土,竟熵變成閃爍的星星
一顆土,長出天使的翅膀
飛翔天際
璀璨奪目如與一場花開相遇
2019年8月
15.誰能及這青梅竹馬
把月亮掰開,你就跳了出來
拉起手,我們就構成整個天宇
有闊的海,橫的陸,高的天空
還有遍山滿嶺的梅花
你的發梢有七彩的虹
你的面容如百花中含苞的荷
你走過的小道青梅正飄香
此刻,竹竿為馬,鉆木為火
魚獵,揚穗,生生不息
2015年4月
16.雕刻的時光
時光對岸 南嶺以南 睡蓮不露痕跡
鮮艷 明媚 枯萎 凋零
在光陰的河岸 我撿拾到數根銀絲
丟了銀發的 也許是那呼嘯而過的白馬
也許是涉河而過的你和我
慶幸的是 我們發現了蓮的心事
窺探到時光的秘密
那騎白馬的人 就站在澎湃時光的岸上
2020年5月23日定稿
※王曉波,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山市詩歌學會第二、三屆主席,中山市作家協會第四屆副主席,中山市文聯第八、九屆主席團成員,2015年12月主持創辦大型詩歌季刊《香山詩刊》。著有《山河壯闊》《騎著月亮飛行》《雨殤》等5部;主編《那一樹花開》《詩“歌”中山》《中山現代詩選(2000—2020年)》等13部;曾獲人民日報作品獎、廣東省有為文學獎、中山市優秀精神文明產品獎、中山文藝獎、香山文學獎一等獎等獎項。其詩學評論《吹掉泡沫 還詩歌以亮麗》(載《人民日報》2002年6月11日)和《不敢茍同的錯誤詩學》(載《作品與爭鳴》2003年7月)曾受到廣泛關注;詩歌作品載《人民文學》《詩刊》《中國作家》《青年文摘》《詩選刊》等刊物;入選《中國詩歌選》《中國詩歌年度選》《中國新詩日歷》《中國愛情詩精選》等選本。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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