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時代表達

 

作者：王發賓

 

一、藝術創新與藝術傳承

 

回溯中國藝術發展史：古人對自然的細膩觀察流于心藏于筆；用一支筆一張紙，把心中最美好的感受表達出來與自然融為一體，形成人與自然相生相息的天道之觀；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中華傳統思想建立起一整套表達內心想象的藝術技能與藝術傳承。如南朝齊梁謝赫在繪畫藝術中提出的“六法論”，其中“氣韻生動”就是繪畫藝術中最經典的理念，他在中國傳統繪畫理論中占據了核心地位；像顧愷之“遷想妙得”傳遞的神韻一樣，筆下的事物借助他的筆墨活靈活現地展現在人們面前；又如范寬對山水的表達以峰巒渾厚、營造氣象，皆為氣韻生動的最佳體現。

在新時代，科技發展漸漸滲入各個領域，生活的陣地被慢慢占領，藝術被科技侵蝕；無論是寫文章、作報告、繪畫、篆刻、工具制作等，連思維的分析判斷都用科技代替。時代依賴于科技，科技又催生快節奏的時代，人的行動大量地被鎖定在技術的框架里；思維在云計算中生長，意識在虛擬中變幻，想象在無界中飛翔。商業邏輯借助科技瘋狂地席卷市場經濟，生活被推向快車道，人們在匆匆忙忙的創作中往來；經濟強烈地沖擊著價值追求。藝術原本精研筆墨的理想追求被粗暴簡單化的速寫符號代替；精神被效益至上的科技鏈條所裹挾，中國傳統文化所代表的精神內核也被程序化切割成碎片語言。當今書法界的“草草之作”淹沒著中國傳統書法的書寫傳承，丟失了傳統文化內涵的堅實基礎；書法一味追求狂放、自大、新怪、奇澀的自我表現，缺少了承接古人血脈的根本聯系；篆刻求快刀、急刀、閃刀，失去了刀痕在石頭上行走時生發的力量與韻律，筆墨飄飄然繪畫于紙上。

美國自然主義作家梭羅說：“我們來到這個世上，不是為了忙忙碌碌，而是為了詩意地棲息。”當價值被異化為利益的競賽，精神被奴役成“金錢”的庸者；就像模仿的古畫，丟失了靈動的神采。新時代的筆墨形象以真誠的傳統理論“骨法用筆”“力透紙背、入木三分、筆力千鈞”的精神潑發出藝術創新與藝術傳承的時代強音。

 

二、認知與信仰的守護

 

中國古代東晉繪畫理論奠基者顧愷之，他的理論一直是指引繪畫藝術前進的燈塔，他提出的“以形寫神”“遷想妙得”等核心觀點，前者是通過外形來刻畫人物的內在精神，為傳統繪畫重神韻的審美取向奠定了基礎；后者則是主張畫家通過聯想與體悟挖掘探尋對象的本質，他的理論讓筆墨擺脫了單純模仿的局限。如黃公望為繪制《富春山居圖》遍歷山川捕捉到了富春山內在的獨特精神與生動展現。用一支筆畫一個社會，雖然小了點，但很真實，然而在信息爆炸帶來的新科技悄然改變了人們的認知方式，洞察事物的敏銳能力逐漸提升。當下流行的短視頻，快手、小紅書，將藝術全面呈現，讓觀眾從中獲取廣泛的知識。

困難，是一種阻力，也是輝煌的開始；但要從平地走向高峰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必然要付出百倍加百倍的努力，世上的事，事事如此。當今在繪畫領域表現出最強烈的創新精神。面對公共議題，如清代石濤《苦瓜和尚畫語錄》中提出核心的“一畫論”進行多元體察，逐漸推成出新，在認知堅守的同時精神信仰也在不斷拔高。傳統藝術注重筆墨的傳承與發展，而不單是技法的把握，更重要的是精神延續，二者相輔相成。例如，一些經典文學作品改編成高雅的有教育意義的短視頻，原有的精神內涵又一次被展現，人們獲得了又一次的精神滋養。我們便在娛樂的狂歡中走進了藝術的殿堂。筆墨精神讓藝術在思想的啟迪中當隨時代，使畫家在追求創新的基礎上，既守住了傳統又延展了筆墨語言，和時代對接的十分融洽。他們從生活的底層發現最真實的情感，用時代的筆墨繪制祖國的藍圖。這是認知與信仰的雙重守護，是每一位畫家應有的思想提升和時代的筆墨精神。

 

三、從藝術中延展時代精神

 

陽光帶著一片熱情走來，我們敞開胸懷迎接一位站在傳統與現代化路口的開拓者；當精神困境迫切需要從藝術法則里提煉出“良方”，在文明的斷裂之處重新找回穩固的根基。我們就要以中鋒用筆所蘊含的中正定力去抗衡浮躁的立場與搖擺不定的感情輸出；用氣韻生動養療情感空洞的麻木認知；繼而用傳承的筆墨理論，喚醒文化認同的創新與道中庸的才華展現；在傳統的繪畫理論中找到新時代的藝術傳承與創新之方。

摘一片云，呼喚精神之源；掘一口井，啟道德為號，立中鋒用筆之要義，開啟我們的正向之行，這正如為人處世應當堅守的初心。當“跟風焦慮”與“立場漂移”恰恰是因為缺失了中庸的中與中鋒所帶來的穩健。而我們常常以追逐流量熱點的多寡來評判筆鋒的偏側，墨韻的神采，情感的起伏，最后吸取精華使思想與情感走向筆墨的高峰，展現創新的無限可能。我們要正視現實，承續血脈，重新找回傳統文化豐富多彩的正大品性，出良方而創新。

月亮吹起的泡沫被一個站在月下的人撿起，他怎么看都不像自己，也不像別人，一雙手呆呆地捧著；尋找是真理的第一次發現，我們常常不期而遇。將筆墨的正大氣象置于首位，與莊子所追求的“心齋坐忘”的精神相契合。讓價值追求不再僅僅局限于有用性，而要在我們的精神世界里，用新時代的占位重新回歸到主動的創新狀態。

 

四、繪制思想的長卷路徑

 

說了一大堆藝術的話，好像能破解思想的困局，其實借助傳統藝術的章法來重構價值觀，使每一個筆畫的書寫既能經受住時代的審視，又能切實回應時代的需求。這不僅僅是理念層面的覺醒，更是在實踐中進行的深度耕耘，日復一日地堅守、延續、創新方能在古人的肩膀上立起與時代同頻的共振，高峰自然生成。

傳承精神，在如今碎片化閱讀的常態背景下，我們仍要保留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韌性，沉下心來；要堅守職業初心，就像篆刻治印時一絲不茍那樣嚴謹。這種 “骨力”，正是抵御精神疲軟的核心支撐。涵養情懷需要 沉觀之氣，用立大志的溫度為精神世界增添色彩。在社交趨于科技化的當下，推心置腹的真誠如 “隨類賦彩” 那樣使情感變得豐富多樣。這份氣韻，既是重繪思想長卷的傳統路徑，又是每個人跟著時代步伐的自我創新。

撫摸逝去的歲月，我輕輕地觸碰那些真誠的鮮花和流水以及始終暢游在大地的意志；重構認知是思想長卷里一次精湛的謀篇布局；用傳統遞增時代的規劃，面對公共議題，學習繪畫中 主次分明的思維，在多元視角中尋求平衡的眼力；跳出 “復古與割裂” 的二元對立，創造出屬于新時代的時代命運共同體；書畫同源如世界大同，讓傳統精神與現代生活自然而然地交融發展，寫出思想長卷里的辯證統一，這是破解筆墨混亂的有效措施。也是時代賦予我們的同心。

 

五、載道傳薪的時代使命

 

看看藍天，云卷云舒，行長路需積跬步；從傳統的傳承邁向精神的長卷，其本質是讓 大道至簡的理念引領大眾在時代的浪潮中破浪前行。讓傳統藝術中那些歷經歲月洗禮的精神基因與現代節拍相互交融、共同生長，繪出新時代的精神文明。在當代社會，最為珍貴的精神品質當屬 “守正創新， 篤定前行”不被功利的潮流輕易打動；讓傳統智慧在當代社會綻放出嶄新的活力，我們要在洶涌的風浪中始終能辨認時代的航向不斷前行，到達藝術成長的新高峰。

山的背后，一定有海，夢想一次一次展開雙翅，抵達，是一個美麗的故事；你于此，我于此，都是一件有趣的事。從雜亂無章的草叢中探尋傳統藝術，其終極意義在于讓每個個體都成為精神的源泉；讓科技成為服務人類的工具。以獨立思考為筆，以人文情懷為墨，在日常生活的點滴中，勾勒出自己內心的精神輪廓：靜下心來書寫時代的輝煌，開展一次與時代深入交流的誠摯對話。塑造傳統精神、彰顯內在堅韌，展現外在靈動；既保留了傳統藝術的深厚筆墨根基，又融入了當代科技的鮮活筆墨。他將有力地證明我們將航船駛向更為豐饒的精神彼岸，用筆墨續寫人類文明的輝煌篇章。

 

2025.8.15

 

作者王發賓系內蒙古書畫研究院副院長，內蒙古民族文化藝術研究院研究員。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