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嶺南寫作”之花綻放嶺南內外
——讀丘樹宏《嶺南內外,同寫嶺南》有感
作者:劉海金
當秋風吹過南嶺,帶來的不僅是臘味的醇香,更是一縷被長久遮蔽的文化芬芳。在經濟奇跡的光環下,在“先行地”的標簽背后,嶺南文化,這片咸淡水交匯孕育的文明,其浩瀚與深沉,其獨特的價值與貢獻,卻仿佛一位“富有的隱士”——她的創造滋養了一個時代,她的故事卻未得到應有的、淋漓盡致的傳揚。
這,或許正是丘樹宏先生所言那絲“憋屈”的真意。
我們應當看見,嶺南的輝煌絕非無本之木。自秦軍南下、趙佗和輯百越始,開放的海洋基因便已注入這片土地的脈搏。六祖慧能于此地將深奧佛理化作“直指人心”的頓悟禪宗,完成了外來智慧最徹底的中國化轉身。千百年來,廣府、客家、潮汕三大民系在此耕耘、碰撞、融合,更與千萬遠渡重洋的華僑一起,將嶺南塑造成中華文明中最具活力的“移民文化熔爐”與面向世界的“文化發射塔”。及至近代,孫中山先生于此點燃民族復興的星火;待到春潮再起,這里又成為改革開放的試驗場,書寫下最激動人心的“當代文化”篇章。
丘樹宏先生所總結的這六大貢獻,如六根巨柱,支撐起嶺南在中華文明殿堂中不可替代的獨特一隅。其核心,正是那由珠江與南海碰撞出的“咸淡水”特質——既扎根深厚的中華傳統沃土,又擁抱浩瀚的世界風云,形成了務實、兼容、敢為天下先的嶺南精神。
然而,這份厚重與璀璨,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卻陷入了一種“燈下黑”的境遇。我們暢享著“廣東制造”的便利,傳頌著“廣東速度”的奇跡,卻往往忽視了驅動這背后深層的精神文化因素。嶺南文化,似乎在“經濟第一大省”的磅礴敘事中,被簡化為飲茶、粵語與騎樓,其深刻的歷史哲學內涵、對中華文明的結構性貢獻,尚未得到系統性的梳理與國民性的認知。這不只是嶺南的損失,更是中華文明整體圖景的一種缺失。
直到近年,“磨刀山人”的考古發現將嶺南人類活動史推至60萬—80萬年前,我們才猛然驚覺,腳下這片土地的文明根系,遠比想象中更為久遠與深厚。因此,將嶺南文化從“富有的隱士”狀態中請出,讓她光輝的歷史貢獻與當代價值被充分看見、理解與傳揚,已成為一項緊迫的時代課題。
這需要一場自覺的、集體的“書寫”,這就是丘樹宏先生所倡導、所呼吁的“嶺南寫作”!這書寫,是學者在典籍與遺址中的鉤沉探源,是文藝工作者在筆墨與音符中的深情創作,是媒體在傳播中對嶺南故事創新性的講述,更是每一位嶺南人,在日常生活中對那份開放、務實、創新精神的踐行與詮釋。
尤為可貴的是,丘樹宏先生及其同仁,已為我們指明了一種超越地域的路徑:“嶺南寫作”,呼喚的是“嶺南內外”的合力。正如他們邀請非嶺南籍的詩人葉延濱先生以詩歌抒寫嶺南,真正的文化弘揚,需要內部發掘的自覺,亦需要外部視野的觀照與共鳴。只有當更多“他者”的目光被吸引,被嶺南文化的獨特魅力所震撼并投身其中時,嶺南文化才能真正從地域文化升華為具有普遍感召力的國家敘事乃至人類文明交流的華彩篇章。
嶺南,不應只是地圖上的一個地理概念,更應成為世界文明對話中一個響亮的文化概念。從“富有的隱士”到“文明的歌者”,這條覺醒與傳揚之路,始于我們每一個人的“看見”,成于我們共同參與的“書寫”。
讓我們提起筆來,以思考為墨,以行動為紙,同寫一個更加鮮活、立體、輝煌的嶺南。因為,書寫她的過去與現在,正是在塑造我們共同未來的一種可能。
2025年12月12日
于珠海金灣

作者劉海金:珠海市作家會員。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純貴坊酒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