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根風騷問蒼茫

——追憶中國臺灣著名詩人鄭愁予大陸之行

 

撰文：屈金星

（屈原后裔、中國詩歌春晚總策劃、總導演、北京詩人、辭賦家）

2019年5月8日晚，鄭愁予、綠蒂、王婷登臺亮相中國(懷化)海峽兩岸詩歌音樂晚會

2025年6月15日傍晚，我突然在好友、詩人北塔的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一條噩耗：6月13日凌晨4點，著名詩人鄭愁予在美國仙逝！

真的嗎？我立馬撥通了北塔的電話。北塔悲傷地回答：我從臺灣詩人顏艾琳得到的消息，確信無疑！

放下電話，我久久無語，淚水滑落，往事歷歷,恍然如昨......

 

一、溯源尋根覓原鄉

 

2019年5月8日晚，中國(懷化)海峽兩岸詩歌音樂晚會上，青少年向鄭愁予、綠蒂、王婷一行獻花

2019年春，湖南懷化錦繡五溪廣場董事長康仕金、總經理趙紅兵委托行吟詩人、文旅實戰行家郭敬輾轉找到我說：“金星，你曾經策劃邀請臺灣著名詩人余光中、洛夫來大陸尋根采風，轟動全國。懷化擬籌備海峽兩岸經貿文化博覽會，想請您策劃邀請臺灣著名詩人來參會，再襄盛舉。”

放下電話，我陷入沉思，彼時，余光中、洛夫均已作古，邀請臺灣哪位重量級的詩人呢？怎樣將本次活動策劃成功呢？

經過反復考慮，最后，我決定邀請著名詩人鄭愁予。鄭愁予和余光中、洛夫并稱為“寶島三詩人”，在海峽兩岸乃至全球華語圈影響巨大。

毫無疑問，德高望重的鄭愁予是不二人選。只是鄭愁予已86歲高齡，身體能吃得消嗎？能請得動嗎？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我通過臺灣著名詩人綠蒂向鄭愁予發出邀請。

然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鄭愁予欣然允諾。他還特意提出，懷化活動結束后，一定要趕到汨羅祭拜屈原——毫無疑問，鄭愁予對屈原推崇備至。

據此，我們開始了精心策劃。

不到瀟湘豈有詩？湖南是一片詩意的土地。當年，屈原曾經行吟沅湘。長沙是屈賈之鄉。懷化是當年屈原流放行吟之地，屈原在這里創作的名篇《涉江》寫道：“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長沙、岳陽等地同樣是當年屈原行吟之地。汨羅更是屈原的殉國之地。

屆時，邀請鄭愁予、綠蒂等臺灣和大陸著名詩人沿著詩祖、賦祖屈原當年流放行吟的足跡尋根、采風，深刻體現了海峽兩岸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將開啟2000多年海峽兩岸詩人采風乃至文化交流的先河。無疑，此舉具有象征意義。

于是，我首倡并經相關部門反復研究討論，最終將活動定名為：“愛.鄉愁”中國(懷化)海峽兩岸詩歌音樂晚會暨首屆中華海峽兩岸詩人楚辭文化之旅。

幾經思索，我們將詩歌音樂晚會的主題定位為：“愛.鄉愁”；將首屆中華海峽兩岸詩人楚辭文化之旅的主題定位為：“尋根?追夢”。是啊！以鄭愁予等為代表的海峽兩岸詩人匯聚懷化，豈不是因為“愛和鄉愁”？沿著詩祖屈原行吟的道路采風，豈不是“尋根?追夢”——尋詩歌和文學之根，追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夢？

此創意隨即得到相關部門領導和社會的高度評價。一場海峽兩岸詩歌文化交流的大幕就此拉開！

雖然，鄭愁予慨然允諾蒞臨活動，但是，我們心里仍舊捏著一把汗。

畢竟，他已經86高齡。我們最擔心的是他的身體。

日子一天天臨近了。終于，2019年5月7日，鄭愁予、綠蒂、王婷3人如期飛抵長沙，復轉高鐵抵達懷化。

大陸詩人、朗誦家、學者代表北塔、郭敬、周瑟瑟、羅廣才、多多、于洪英、王永明、王長征、方楠、楊亞杰、姬國勝、郝娟、呂銘、翦凝剛、蔣明玲、潘桂林、雄黃、柴棚等先后提前抵達恭候。

聞訊鄭愁予一行抵達懷化，當地詩人柴棚等一批女詩人早早手捧鮮花迎接。雖然年屆耄耋，但鄭愁予身材高大，精神矍鑠，笑容滿面。

當夜，主辦方在錦繡五溪廣場胡桃里酒吧舉辦了歡迎晚宴，時間倉促，我只得臨時客串主持人。

我說：“熱烈歡迎鄭愁予先生一行。您駕著屈原的青虬飛抵大陸，詩游三湘四水。您達達的馬蹄聲不是美麗的錯誤，你是歸人，不是過客。”

一句開場白把鄭愁予逗得莞爾一笑。事后，他說，金星，你這句話說到我心里了。對于大陸，我不是過客，是歸人，我的根在大陸在中國。

他說：“我祖籍河北，生于濟南，長于北京。我出生在烽火連天的抗戰時期，是輾轉流離的“抗戰兒童”“抗戰少年”。期間，我輾轉到湖南長沙、衡陽讀書，記憶猶深。我的名字來源于屈原的詩句：‘目眇眇兮愁予’。從這個意義上講，自己的名字也是屈原給取的。湖南可以說是我文化的原鄉之一。所以，這次湖南之行，我欣然贊同。”

 

二、種橘誦詩話滄桑

鄭愁予、屈金星等海峽兩岸詩人代表和相關領導一起種橘樹

2019年5月8日晚，“以愛.鄉愁”為主題的中國(懷化)海峽兩岸詩歌音樂晚會在湖南懷化錦繡五溪廣場隆重舉辦，拉開了“原味臺灣”懷化兩岸經貿文化博覽會帷幕，同時這標志著首屆中華海峽兩岸詩人楚辭文化之旅啟程。

當晚，聞訊鄭愁予蒞臨現場，晚會現場被圍得水泄不通，氣氛十分熱烈。鄭愁予一入場，就被擠進來的記者、詩迷團團圍住。

晚會開始之前，鄭愁予和我作為海峽兩岸詩人的代表揮

鍬用雪峰山、阿里山的土栽種一棵橘樹。

時任全國政協委員、中華全國臺灣同胞聯誼會副會長楊毅周、湖南省委統戰部巡視員馮波、澳門臺商協會會長簡廷在、懷化市委統戰部常務副部長戴永福、湖南錦繡五溪廣場董事長康仕金共同揮鍬培土。

培土完畢，鄭愁予和我分別手執水壺用日月潭水、沅江水共同澆灌這棵橘樹——此舉表達的是對中華文化同種、同根、同源的認同。

種畢，我攙扶著鄭愁予回到晚會現場落座。他對我伸出大拇指稱贊說：我是鄭成功的后裔，和屈原后裔共同在屈原流放行吟地懷化種橘樹，很有意義。這個主意十分好！你怎么想出來的呢？

我解釋說，懷化古屬楚地，乃屈原流放行吟之地，橘樹遍地。屈原曾寫有《橘頌》，借此表達對祖國的熱愛。海峽兩岸詩人代表何不種一棵橘樹以示紀念呢？

康仕金、屈金星在屈原行吟過的懷化溆浦雪峰山取土

我進而策劃用雪峰山、阿里山的土種橘樹，用日月潭、沅江的水澆灌橘樹。為此，我還提前和董事長康仕金一起專程到雪峰山取土，到沅江取水。因為鄭愁予年事已高，隨行人員專門帶來了阿里山的土和日月潭的水。

鄭愁予派人取阿里山土和日月潭水

鄭愁予聞言，不禁頷首贊許。

突然，燈光驟亮，晚會開始。鄭愁予開始聚精會神地欣賞晚會。

2019年5月8日晚，中國(懷化)海峽兩岸詩歌音樂晚會上，青年朗誦家郝娟、呂銘創意朗誦余光中《鄉愁》鄭愁予《錯誤》

當天津青年朗誦家郝娟和湖南青年朗誦家呂銘聯袂閃亮登臺時，鄭愁予更是驚奇睜大了眼睛。

原來，他們聯袂演繹創意朗誦，將余光中的代表作《鄉愁》和鄭愁予代表作《錯誤》巧妙地融為一體。

郝娟先朗誦一段《鄉愁》，呂銘再朗誦一段《錯誤》，交替穿插，異彩紛呈，跌宕起伏，美美與共。

誦畢，觀眾席掌聲四起，經久不息。鄭愁予顧我笑曰：“我聽過很多人朗誦《錯誤》，但是，將《鄉愁》和《錯誤》 如此完美地組合在一起朗誦，我是首次聽見。不用說，又是你的主意吧！”

我沖他莞爾一笑：“我個人以為，你和余光中堪稱寶島古典現代交融的詩人“雙星”；《鄉愁》《錯誤》堪稱寶島同類詩歌“雙璧”。此舉珠聯璧合，相映生輝。”

隨后，主持人邀請鄭愁予、綠蒂、王婷一行3人登臺接受贈鮮并分享感言。耄耋之年的鄭愁予手握話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綠蒂見狀，接過話筒說，我們回到大陸，來到湖南懷化參加詩會，鄭愁予和我一樣，希望看到一個統一、團結、富強的中國，而詩歌是海峽聯系兩岸的紐帶和橋梁。

是啊！毫無疑問，余光中的《鄉愁》、鄭愁予的《錯誤》是連接海峽兩岸人民心靈的紐帶和橋梁！達達馬蹄馱來的是故國之思和綿綿鄉愁！

晚會盛況空前，大獲成功。新華社、央視、中新社等中央以及地方主流媒體隨即進行了報道。

按照主辦方的安排，第二天原擬去懷化溆浦，沿著沅江去屈原行吟的犁頭咀和雪峰山采風。因為路途遙遠，山路崎嶇，鄭愁予表示自己身體實在吃不消，遂改為懷化市區附近采風。期間，懷化學院文學院盛邀鄭愁予一行和大學生互動。

聽說鳳凰古城距離懷化不遠，鄭愁予說自己和沈從文是舊友，早年交往甚密，欣然提議前往。隨即，主辦方懷化錦繡五溪廣場安排眾詩人前往。作為一位有情懷、有擔當的企業家，錦繡五溪廣場董事長康仕金表示，我們愿意為促進海峽兩岸文化經貿交流盡綿薄之力，希望海峽兩岸詩人來湖南懷化采風，寫出大美詩篇。

在鳳凰沈從文故居，鄭愁予徘徊良久，不忍離去。在沱江岸邊燈火闌珊的酒館，鄭愁予和北塔相與把盞，縱論詩酒。

三杯落肚，鄭愁予豪氣頓生。他稱自己是臺灣詩壇公認的“四大酒仙”之一，年輕時候，兩斤白酒不在話下，說畢，杯中白酒一飲而盡。北塔、郭敬、羅廣才等一眾詩人慌忙勸阻。鄭愁予大怒抗議：“你們不要歧視老年人！”

見狀，同行的詩人綠蒂只得使出“殺手锏”，佯裝撥打鄭愁予夫人電話，強行勸阻，方才作罷——原來出發之前，關于飲酒雙方簽訂了安全協議——鄭愁予詩酒風流，可見一斑。

是夜，大家從鳳凰返程懷化。路上，鄭愁予縱論詩酒，杜康、汾酒、洋河、雙溝、茅臺、西鳳.......滔滔不絕，如數家珍！

末了，他喃喃自語，我的酒在中國，詩也在中國。聊著聊著，他酣然入睡。或許，他醉夢的是詩祖屈原！

 

三、汨羅江畔祭屈原

 

2019年5月，首屆中華海峽兩岸詩人楚辭文化之旅采風團汨羅屈子祠祭祀屈原

結束懷化的行程，首屆中華海峽兩岸詩人楚辭文化之旅將抵達汨羅。我們和鄭愁予一起奔赴汨羅江畔屈子祠祭祀詩祖屈原。

聞訊，新加坡詩人舒然、加拿大詩人劉思遠從海外飛抵汨羅——可見，屈原在海外華人心目中地位何等崇高！

汨羅市委、市政府領導對此十分重視，專門對此次活動進行部署安排。當晚，當地政府舉辦了樸素而隆重的歡迎晚宴，時任汨羅市市長朱平波特致歡迎辭，時任汨羅市政協主席彭千紅先生主持。

第二天上午，我們一起拜謁屈子祠并祭祀屈原。鄭愁予先生主祭。時任汨羅市委書記喻文、汨羅市政協主席彭千紅等親自陪同共祭。

鄭愁予盛贊，汨羅市委、市政府接待十分熱情，讓我們有回家的感覺。優秀中國傳統文化尤其是詩歌文化是維系兩岸人民感情紐帶。

對于祭祀屈原，鄭愁予十分重視，鄭重地穿上西裝，打了領帶。他說，屈原是心中的神，祭祀屈原，必須得鄭重。

畢竟鄭愁予年事已高，腿腳不靈便。為此，汨羅方面特意找了一輛輪椅。大家輪流推著他在玉笥山屈子祠前面游覽。他興致很高，不停地發表他對屈原和楚辭的感悟。

他問道：“屈原作品中用了很多“兮”，這個“兮”是怎么來的？”

大家說：“是語氣助詞。”

他則給出一種詩意的解釋說：中國古代詩、歌、舞融合一體。“兮”字是舞蹈的人，你看這個字多像舞女，“兮”字下面是舞蹈者的身體，上面的“八”字是舒展的雙臂。他坐在輪椅上竟然揮動起了雙臂——他把大家都逗樂了！

馬上要進屈子祠了，他執意工作人員把輪椅撤走。他從輪椅上顫巍巍地站起來，艱難而恭敬地邁進屈子祠的大門。

邁進門來，他對著高懸的“光爭日月”巨匾和豎列的司馬遷《屈原列傳》的書法照壁微閉雙目，雙手合十，肅然起敬。

事后，他告訴我，屈原是中華詩祖、賦祖，坐著輪椅拜謁、祭祀屈原是大不敬。所以，只要一息尚存，自己掙扎著也要站著恭敬祭拜屈原。

汨羅屈原紀念館任遠親自為鄭愁予解說。面對著屈子祠里琳瑯滿目的陳列，鄭愁予仔細觀看。對重要的碑文，他駐足一字字地研讀。他時不時地詢問前來陪同的白發蒼蒼的汨羅屈原紀念館老館長、屈學專家劉石林和中國詩歌春晚形象大使舒然。

2019年5月，汨羅屈原紀念館老館長、屈學專家劉石林和中國詩歌春晚形象大使舒然陪同鄭愁予觀看屈子祠碑刻

參觀結束，便是神圣莊嚴的祭屈儀式。鄭愁予先生和大家一起神情肅穆地肅立在屈子靈前，身披著印有屈原詩句：“天地同壽，日月齊光”的黑字黃色綬帶，列隊凝神，恭祭屈原。

儀式按照當地傳統禮儀進行：鼓樂齊鳴、焚香同拜、恭讀祭文......最后，大家統一向屈原靈位三鞠躬。

整個過程，鄭愁予先生神情肅穆，若有所思——或許，他在和屈原進行一場穿越時空的心靈對話？

2019年5月，首屆中華海峽兩岸詩人楚辭文化之旅采風團在汨羅祭祀屈原，鄭愁予（左）和屈金星（右）在屈子祠合影

祭祀結束，當日下午，在汨羅江畔舉行了“尋根?追夢”——首屆中華海峽兩岸詩人楚辭文化之旅座談會。座談會由湖南省詩歌學會副會長陳群洲先生主持。湖南各地的詩人以及楚辭文化學者紛至沓來，濟濟一堂，暢所欲言，氣氛熱烈。

會上，鄭愁予先生發表了感言。“此次楚辭之旅歷時一周，既是一次詩歌朝圣之旅、尋根之旅、更是追憶之旅。”“我常年漂泊海外，但是，我的文化之根、精神之源在中國，在大陸。”

晚宴時，我對鄭愁予說，鄭老，您在詩中寫道：“地球你不需要留我/這土地我一方來/將八方去”——難能可貴的是，您的詩里有屈原楚辭里那種來自外宇宙的神秘，您得的是屈原的真傳！——鄭愁予驚奇地盯著我久久不說話，頷首贊許。

時任岳陽樓景區管委會黨委副書記、副主任李岡先生也是一位詩人，聞訊鄭愁予蒞臨汨羅豈會放過大好機會？于是，盛邀鄭愁予一行詩游岳陽樓。

于是，翌日清晨，我們乘坐大巴從汨羅出發趕赴此行最后一站岳陽樓。岳陽詩歌界的朋友們聞風而動，紛紛趕來，陪同鄭愁予一行登臨岳陽樓。

在岳陽樓上，鄭愁予面對清代大書法家張照手書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牌匾，情不自禁念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參觀結束之后，鄭愁予參加了在岳陽樓景區舉辦的“中國名樓詩歌文化論壇。”

由于還要趕下午的航班，鄭愁予一行3人匆匆用過午餐，乘坐一輛商務車，趕赴長沙黃花機場，飛返寶島臺灣。

 

四、曲阜祭孔國風揚

 

2019年11月，鄭愁予一行在曲阜孔廟大成殿前祭祀孔子

臨別汨羅江畔，鄭愁予對我表示：金星，此行堪稱完美，你是當之無愧的策劃家！唯余一愿，盼你能助我了卻——在我心之蒼穹，雙星輝映：一為詩祖、賦祖屈原；二乃至圣先師孔子。若能再度踏上故土山東濟南，赴曲阜親祭夫子，便了無遺憾。

無巧不成書。恰逢我的摯友，深諳文脈的知名旅游媒體人、山東省精品旅游促進會副秘書長張令偉，心懷同愿。

經過精心的策劃籌備，我們最終敲定了鄭愁予一行的行程。

于是，從汨羅的楚騷故地到曲阜的圣賢之鄉，從汨羅江的滄浪水聲到洙泗河畔的千年弦誦，一路詩雨潤澤，一路繁花相送。鄭愁予先生的文化尋根之旅，再次如長卷般在華夏大地上徐徐鋪展。

2019年深秋，鄭愁予、綠蒂等一行三人從寶島飛抵濟南。我和張令偉、孔子后裔孔祥雷等早早趕到了濟南機場。

鄭愁予坐著輪椅走出機場，迎接的是穿越而來接機的“李清照”和“辛棄疾”。“李清照”和“辛棄疾”手中捧著兩個酒壇子，酒壇子的紅紙上寫著“孔酒”“愁予詩酒”——這是我們創意策劃推出的本次活動的衍生產品。也許，只有當代“詩仙”“酒仙”鄭愁予才宜專享如此的禮遇吧！

2019年11月，“李清照”和“辛棄疾”在濟南機場迎接鄭愁予一行

鄭愁予坐在輪椅上，捧著酒壇子和“李清照”和“辛棄疾”合影。他沖我微笑說，我的山東老鄉“李清照”和“辛棄疾”來機場接我，而且是捧著酒壇子接我，我很開心。恐怕這又是你的鬼點子吧！”

“李清照”“辛棄疾”何許人也？中國詩歌春晚文旅大使李曉霖也；山東孔酒集團董事長方政也。

接著，我們和鄭愁予、綠蒂一行登上了一輛凱斯特向曲阜疾駛而去。“李清照”坐在鄭愁予左側陪同。

也許是回到出生地山東比較興奮吧，鄭愁予一路上滔滔不絕地給“李清照”講自己在山東、在大陸的往事，我們有幸旁聽。

鄭愁予說，我原名鄭文韜是父親取的。父親是一名軍人，大意希望我文韜武略吧。誰知道，最終我和詩歌、文學打了一輩子交道。我1933年出生于山東濟南，小名濟發，小名嘛，寄托著家人淳樸的想法，就是在濟南發家的意思。

他說，自己18歲發表詩歌《老水手》時，首次署名鄭愁予，取自屈原《九歌》之《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后來，我又讀到山東濟南老鄉辛棄疾的“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便覺得“鄭愁予”最合適做自己的筆名。所以，我的筆名源于三楚，也源于齊魯。為什么我這么渴望回到濟南、回到山東？我就是地地道道的濟南人、山東人啊！

鄭愁予說，我生在抗戰時期，正值戰亂，從小就顛沛流離。一次逃難過程中，母親帶著幼年的我走過山東一個小鎮，突然聽到背后傳來達達的馬蹄聲，慌忙回頭一看，馬匹拉著炮車轟隆隆飛奔掠過，這印象一直潛存在我的意識里，后來創作《錯誤》這首詩時，這個意象自然而然就浮現在腦海中，我就寫下了：“你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過客。”這個小鎮我記得就是臺兒莊。我很想到臺兒莊故地重游。

說到這里，鄭愁予回過頭來看著我說：金星，你本事大，聯系聯系策劃策劃看，這次能否到臺兒莊看看。臺兒莊離曲阜也不太遠。我和張令偉連忙答應盡力策劃。

此刻，“李清照”給鄭愁予遞過來一枚碩大通紅的秋棗。鄭愁予接過來咬了一口，驚呼：“又脆又甜，是童年的味道，是鄉愁的味道。”

到了曲阜，鄭愁予、綠蒂一行下榻靠近城門、古香古色的夫子賓舍。為了便于照顧耄耋之年的鄭愁予，我和綠蒂以及鄭愁予助理住在同一棟獨立的小樓。鄭愁予對此十分滿意。

最難忘是孔廟大成殿祭孔儀式。據悉，這是兩千多年來首次海峽兩岸詩人、學者共同祭祀孔子。要知道，主祭是鄭成功后裔、中國臺灣著名詩人鄭愁予，孔子后裔、中國曲阜詩歌論壇組委會主任、山東師道教育集團總裁孔祥雷，屈原后裔、中國詩歌春晚總策劃、總導演屈金星等。三者身份特殊，象征意義巨大。

當地政府對此十分重視，破例以最高規格，列隊從孔廟的甬道南首一路迎接鄭愁予領銜的海峽兩岸詩人采風團至萬仞宮墻前。

祭孔儀式按照最隆重的儀式進行。盛大的開城歡迎表演結束之后，城門洞開，沿著長長的甬道，我們緩步前行。聞訊而來的游客將鄭愁予一行圍得水泄不通。媒體記者爭先恐后地采訪鄭愁予，超過100萬人次全球華人觀看并機網絡現場直播。

2019年11月，為迎接鄭愁予一行祭孔而舉辦的盛大的開城歡迎表演

由于孔廟甬道太長，鄭愁予身體實在吃不消——他比半年前到汨羅祭祀屈原時候更老了——所以，不得不坐輪椅。

不到曲阜，不知道什么是禮儀之邦。經歷了系列隆重禮儀，鄭愁予一行終于走過長長的甬道趕到了祭孔的最高潮孔廟大成殿前。

祭孔儀式開始前，鄭愁予堅決地推掉輪椅，顫巍巍地掙扎著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祭祀孔子，如同在汨羅祭祀屈原一樣。

他神情凝重，莊嚴肅穆——或許，他在和孔子進行一場穿越時空的哲思對話？

2019年11月，鄭愁予一行祭孔時舉辦的盛大禮儀

或許，他的心思已經通過《祭孔子文》表露無遺：

“維公元二〇一九年初冬，中國曲阜詩歌論壇、中國詩歌春晚組委會邀請海峽兩岸鄭愁予、綠蒂等數十位詩人于曲阜隆重祭祀孔子。獻祭詩曰：

 

己亥初冬，露凝寒霜。

兩岸詩客，首祭素王。

尋根曲阜，追夢詩鄉。

中華詩國，寰宇名揚。

 

圣人編撰，《詩經》煌煌。

其思無邪，詩教濫觴。

孔子荷馬，詩壇光芒。

文明星座，東西同彰。

 

《詩經》《楚辭》，黃河長江。

南北雙璧，屈韻孔章。

風騷并舉，詩河浩蕩。

衣被百代，譽載五洋。

 

詩海浩浩，辭山莽莽 。

樂府悠悠，漢賦湯湯 。

唐詩宋詞，萬星同光。

李杜文章，光焰萬丈。

 

子安才氣，縱橫八荒。

王維意蘊，詩畫并彰。

清照婉約，蘇軾豪放。

青山難遮，東去大江。

 

元曲異彩，光耀四方。

新詩正興，來日方長。

萬派歸宗，溯源東方。

至圣先師，德風流長。

 

臺灣詩脈，血承炎黃。

達達馬蹄，累累詩囊。

我本歸人，醉回原鄉。

詩酒祭孔，夙愿已償。

 

國祚蒸蒸，文運盛昌。

詩意中國，雄風漢唐。

文以載道，日月齊光！

誰擎詩纛？我輩擔當！

詩祭至圣，伏維尚饗！

 

領銜主祭：

鄭成功后裔  中國臺灣詩人  鄭愁予

孔子后裔    曲阜詩人、學者孔祥雷

屈原后裔    北京詩人、辭賦家、屈金星

同祭：王永明、趙紅兵、匡義、姬國勝、王俊敬、李曉霖、杜橋等

撰詩：屈金星

2019年11月，鄭愁予一行在曲阜孔廟大成殿前祭祀孔子后合影

祭孔儀式結束，大家爭相和鄭愁予合影，他才重新坐回輪椅上。

回到賓館，鄭愁予欣慰地說，上半年湖南汨羅祭祀屈原，下半年山東曲阜祭祀孔子，如愿以償，真是欣慰！

我說，鄭老，您不知道為了您尋根屈原、孔子，我們精心策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您的身上奔流著孔子、屈原的熱血；您的詩里有孔子的哲思，屈原的浪漫。孔子、屈原的文化和精神在您身上交融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推動孔子、屈原和曲阜、汨羅的互動，雖然很難，但我堅信最終成功。您以86歲高齡來大陸尋根，何等值得我們欽敬！

鄭愁予由衷地說，謝謝您。稍等片刻，他問：“今天的祭孔詩文是誰寫的？寫到我心里去了。”

我指指自己的鼻子。

他驚訝地問：“您一直陪著我，啥時候寫的？”

我苦笑說，昨天晚上熬了一個通宵，無比艱難，修改了若干次才寫成。考慮孔子編撰《詩經》，這次是海峽兩岸詩人祭祀，所以，祭文格式借鑒了《詩經》，想必孔子在天之靈能夠感知到，估計他也會滿意。當然，文中重復“詩”字較多，實在沒有招了。

鄭愁予沖我伸出了大拇指：“金星，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古典文學底子很不錯。”

我回答道，鄭老，我寫新詩，還創作辭賦，寫過《祭嫘祖文》《祭屈原文》，辭賦在全國勒石多處。作為中國詩人，中國優秀詩歌傳統總不能丟吧！——其實，您和余光中、洛夫的詩歌創作一樣，深刻地將古典和現代完美地熔?為一爐，海納古今中外，加上自我創新，為中國詩歌贏得尊嚴。您們才值得我們年輕詩人學習啊！

鄭愁予聞言，頷首微笑，良久不語。

2019年11月，鄭愁予一行祭孔時舉辦的盛大禮儀

欣悉鄭愁予蒞臨曲阜，曲阜師范大學學生聞風而動，盛邀鄭愁予前來座談，為的是一睹風采。

張令偉深情回憶，在弦歌不絕的曲阜師范大學，當莘莘學子用青澀而真摯的語調，緩緩誦讀起那首《錯誤》時，偌大的講堂里，沒有激越的掌聲，只聞滿室動情的低泣與感懷的淚光。

2019年11月，曲阜師范大學學生圍著鄭愁予簽名

更令人動容的是，鄭愁予先生親筆所題、筆力遒勁的“中華詩根”石刻，自此安放在洙泗書院的庭院——那方孔子曾編訂《詩經》的圣地。汨水湘靈，洙泗弦歌，從此南北輝映，共同筑起了中華詩歌巍峨而深情的根系。曲阜汨羅，孔子屈原，猶如雙星并燦，融匯奔流成中華文化浩蕩而璀璨的河漢。

2019年11月，鄭愁予在曲阜祭祀孔子期間，鄭愁予手書“中華詩根”石碑

深秋的洙泗書院，金黃的銀杏葉如詩行般飄落，盈滿書院古老的石階。輪椅上的鄭愁予，深深吸吮著這浸潤了千年儒風教化、承載著詩韻清芬的氣息，撫摸著溫潤的葉片，許久，感喟道：“原來，我并非過客，終是歸人。”

2019年11月，鄭愁予在曲阜祭祀孔子期間，在洙泗書院銀杏樹下收藏金秋銀杏葉

2019年11月，“詩意旅行詠歸圣城”大型詩歌研學之旅在曲阜洙泗書院開營

活動期間，還舉辦了中國曲阜詩歌論壇。鄭愁予、綠蒂、褚寶增、屈金星、譚杰、馬牧、李子君、冰虹、李曉霖等齊聚一堂，以“追根尋夢，詩與遠方”為題，高論崢嶸，奇言浩蕩。

2019年金秋，中國曲阜詩歌論壇在曲阜舉辦

論壇上，中國曲阜詩歌論壇組委會聘請鄭愁予、綠蒂為高級顧問，中國曲阜詩歌論壇組委會主任、山東師道教育集團總裁孔祥雷向鄭愁予、綠蒂頒發了聘書。　　

論壇由文旅大咖、郭敬主持。郭敬談笑風生，揮灑自如。郭敬全程參與湖南、山東兩場尋根之旅的策劃和采風。他盛贊，從詩和遠方融合的角度而言，鄭愁予一行湖南汨羅祭拜屈原、山東曲阜祭拜孔子之旅，堪稱文旅策劃的經典案例。

 

五、愁予橘酒醉家國

 

2019年深秋，齊魯大地的鎏金銀杏與三湘故園的“愁予橘”，在時空長河的深處悄然對話，剎那凝固成文化記憶中最雋永的象征——那是詩魂跨越千山萬水的歸鄉，是生命對源頭最深情的低吻。

當時，正值懷化的“愁予橘”豐收。聞訊，懷化錦繡五溪廣場總經理趙紅兵專程從湖南帶來一筐“愁予橘”，趕赴曲阜，贈送鄭愁予。

在中國曲阜詩歌論壇詩酒之夜晚會上，鄭愁予接過“愁予橘”細細品嘗。主持人李曉霖問鄭愁予什么味道。鄭愁予激動地伸出大拇指，連連稱贊：“甜酸，是鄉愁的味道。”

晚會上，北京知名行為朗誦藝術家姬國勝專程趕來，當著鄭愁予的面朗誦了我創作的詩歌《愁予橘：歷史酸楚的滄桑——屈原后裔屈金星致鄭成功后裔鄭愁予 》。聽罷，鄭愁予稱贊說，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2019年元月，在第六屆中國詩歌春晚北京總會場天橋劇場，姬國勝以行為朗誦藝術精心演繹此詩，引發轟動

2021年夏，姬國勝在懷化舉辦的中國詩歌夏晚端午詩會上再度演繹此詩，再度引發轟動。

是啊！這哪里是一棵橘樹、一筐橘子，分明是歷史和文化凝成的酸楚鄉愁和家國情懷！

對于“詩仙”“酒仙”鄭愁予而言，有詩有橘豈可無酒？為此，我們特意策劃，孔酒集團推出了活動專用酒“愁予詩酒”。

2019年11月，鄭愁予一行在曲阜參加詩會，杜橋在曲阜扮演李白演繹《將進酒》

在曲阜舉辦的詩會上， 知名朗誦家杜橋扮演李白，帶著滿壇孔酒———愁予詩酒登臺，精彩演繹《將進酒》。“李白”放曠瀟灑，詩酒縱橫，吟至高潮處，他將10斤“愁予詩酒”潑灑在舞臺上，詩香飄逸，酒香四溢——鄭愁予輕輕抽動鼻翼，連聲贊嘆好詩好酒！

是日宴會上，“辛棄疾”用“愁予詩酒”盛情款待鄭愁予。鄭愁予連浮三大白，高呼：好酒！好酒！

飲罷半斤愁予詩酒，鄭愁予越發興奮，伸手抓住酒瓶，意欲酣飲。“辛棄疾”一把奪過酒瓶。

沒有辦法，我只好連忙給鄭愁予講詩酒文化，分散他的注意力：曲阜、濟寧、山東這個地方詩酒風流。孔子在這里編撰《詩經》；李白在這里當女婿并飲酒賦詩；杜甫也在這里附近的兗州飲酒賦詩；李清照、辛棄疾同樣在山東飲酒賦詩！

我指著酒瓶子上印著他的《錯誤》的詩歌說，鄭老，唐代李白的詩印在酒瓶子上，您看現當代中國只有您的詩印在酒瓶子上！

鄭愁予一聽來了“電”，興奮地吟道：“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他大聲說，我是山東人！山東就是我的故鄉！我是中國人！大陸是故鄉！——他喝多了，但喊出來的卻是心聲。

說到酒，鄭愁予滔滔不絕：我喝過杜康、喝過蘭陵，還喝過雙溝、洋河。金星，蘭陵、雙溝、洋河酒廠都離這里不遠，您能耐大，聯系聯系，我們去喝酒。我一喝酒，都是少年的味道，都是鄉愁的味道啊！——好說歹說，鄭愁予終于不再嚷嚷著喝酒，我們用輪椅將他推回賓館。是夜，鄭愁予酣睡如醉，鼾聲如雷。但是，不知他在夢里是否再度喝醉醉臥故鄉？！

2019年11月，鄭愁予在曲阜祭祀孔子期間，屈金星和鄭愁予共品“愁予詩酒”

按照鄭愁予的心愿，我連夜緊急做了策劃案，給臺兒莊景區做的策劃案尤其精彩：將《錯誤》改編成詩劇，女人在臨窗鄰河的街巷等待，英雄則牽馬乘船路過窗下，復棄舟登岸，騎馬揚鞭，馬蹄達達，絕塵而去——馬路上，鋪滿紅地毯，紅地毯上鋪滿潔白的油畫亞麻紙或宣紙，馬蹄子上沾滿殷紅的油畫顏料或紅墨，英雄縱馬揚鞭，馬蹄達達，在亞麻紙或宣紙上書寫英雄的史詩！——當時，臺兒莊戰役是中國抗日戰爭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

我們和臺兒莊景區、蘭陵、洋河、雙溝酒廠分別對接，表達了鄭愁予的心愿，很遺憾，均被婉言謝絕——或許，大家擔心的都是鄭愁予86歲高齡吧！

結束曲阜之行，鄭愁予一行趕赴濟南，飛返寶島。臨別，鄭愁予還念念不忘，他非常想到臺兒莊故地重游；他還想回北京故地重游。他的根在大陸、在中國啊！

我答應，如果條件允許，盡量完成他的心愿。我唯一擔心的是他的健康。然而，一場席卷全球的疫情突如其來,一別經年，世事滄桑......

今年恰逢抗戰勝利80周年。湖南懷化雪峰山、山東棗莊臺兒莊都是抗戰凱旋地。年初，我曾經設想，屆時策劃相關的線上活動，“云”動大洋彼岸，完成鄭愁予的心愿。

然而，鄭愁予還是等不上了，他帶著遺憾走了！——他再也回不到中國了！他再也品嘗不到酸甜如鄉愁的“愁予橘”了！他再也不能醉飲薄脆如秋夢“愁予詩酒”了！

而我，只能獨坐在北京長城燈下，醉吟當年收藏的《鄭愁予的詩》，醉飲當年收藏的“愁予詩酒”——詩酒風流，品味滄桑。

而我，只能吟嘯沅湘洙泗河畔，含淚讀那首贈詩《愁予橘：歷史酸楚的滄桑——屈原后裔屈金星致鄭成功后裔鄭愁予 》——尋根風騷，詢問蒼茫。

今夜，為什么我的眼眶里滑落的仍是屈原的淚光、鄭成功的淚光、鄭愁予的淚光？

今夜，為什么我的心靈里回響的仍是屈原的憂傷、鄭成功的憂傷、鄭愁予的憂傷？

今夜，為什么我的脈管里洶涌的仍是屈原的熱血、鄭成功的熱血、鄭愁予的熱血？（完）

 

附詩：

 

愁予橘：歷史酸楚的滄桑

——屈原后裔屈金星致鄭成功后裔鄭愁予

 

作者：屈原后裔  屈金星

 

康仕金、屈金星在屈原行吟過的懷化沅江取水

 

2019年端午前夕，鄭成功后裔、中國臺灣著名詩人鄭愁予、綠蒂一行應邀蒞臨懷化，開啟首屆海峽兩岸著名詩人楚辭文化之旅，祭祀屈原。

 

鄭愁予和湖南懷化錦繡五溪廣場董事長康仕金、屈原后裔屈金星以及大陸詩人一起用雪峰山和阿里山的土，用沅江和日月潭水栽種澆灌一棵橘樹。這橘樹被命名為“愁予橘”。

 

金秋，鄭愁予應邀復來曲阜，祭祀孔子，并開啟首屆海峽兩岸著名詩人《詩經》之旅。聞訊，錦繡五溪廣場總經理趙紅兵特攜一筐“愁予橘”從湖南懷化趕到山東曲阜贈給鄭愁予。殷殷之情，溢于言表。

 

懷化古屬楚地，盛產橘樹，屈原行吟于此。屈原曾寫《橘頌》，以志愛國情懷。近代，懷化雪峰山乃抗戰凱旋之地。感慨系之，屈原后裔乃奮詩筆。

 

我用雪峰山的土

你用阿里山的土

把屈原的橘樹種植在

故國大地上

 

我用沅湘的水

你用日月潭的水

把愁予的鄉愁澆灌在

橘樹詩意的根系上

 

這是屈原吟詠過的橘樹

它的枝葉里

遺傳有

楚辭的清光

 

這是屈原青虬飛騰的雪峰山

高聳的主峰

撐起

崩塌的穹蒼

 

這是屈原行吟過的沅湘

它的浪花里

浸透著

歷史的國殤

 

這是鄭成功擎起的阿里山

它的土壤里

掩埋

英雄熱血的胸膛

 

這是鄭成功收復的日月潭

它的波光里

埋葬著

倭寇猙獰的臉龐

 

這是鄭成功橫渡的海峽啊

它的浪潮

洶涌著

太平洋愛的瓊漿

 

還有比這橘樹更愁的樹木嗎？

重重橘林愁在你的詩中　苦在我的夢鄉　

還有比這橘子更酸的水果嗎？

層層橘瓣酸在你的舌尖　澀在我的心房

 

在這秋雨如訴的夜晚

歷史的淚痕遺留在今天臉上

這淚水是屈原涉江的淚水

這酣暢是鄭成功凱旋的酣暢

 

明天啊，我掀開云霓的紅蓋頭

江芷澧蘭橘林如海釀成瓊漿

明天啊，我揮動夢中的七彩筆

錦繡五溪大塊文章醉吟八荒

 

啊！光耀日月的日月潭

海天蒼茫大義昭彰　

啊！洗雪國恥的雪峰山

擔當星空重構脊梁

 

注1：鄭愁予1933年生于濟南，后輾轉多地至臺灣，后至美國耶魯大學任教數十年；晚年，定居金門，以慰故國之思。據鄭愁予回憶，其祖父親口告訴他自己是鄭成功九世孫。鄭愁予系鄭成功十一世孫，是堅定的愛國者。

注2：圖片均為中國詩歌春晚組委會資料圖片。

 

來源：旅游文化網

作者：屈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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